二
赵久帆真就是饿了,他摸摸腰间,早晨更衣时白七给他挂的钱袋子早不知掉哪疙瘩地儿去了,也就剩个人没丢了。
赵久帆无奈,在街上乱转了起来,如果赶巧遇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什么的借俩钱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遇不着他也就只能乖乖的回家,乖乖的被一群人围着道喜。
想起来就头疼。
赵久帆这一路来还真是谁都没遇到,先看见了赵府的大门——白七都还没回呢。
他刚进大门,丫鬟就将他带去母亲那屋,齐悦匆匆给他理了理衣裳,跟她说:“你现在就去你外公那去,去给他报个喜!”
赵久帆任由齐悦拾掇,“娘,你去呗,他是你爹。”
齐悦瞪他一眼:“行啊,我去,你留下来招待客人,我巴不得呢。”
赵久帆被那一眼瞪的不敢讲话,被母亲灌了一耳朵的唠叨——这点礼节,赵久帆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不懂吗?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逮着间隙就往嘴里塞些吃的。
“少吃点吧,到你外公那还能饿着你不成。”齐悦转了一圈,总算觉得自己儿子看着顺眼,拍了拍赵久帆的肩,“你有能耐,这说不准那天就入朝为官了,可得精神着点。行了,快去吧。”
赵久帆笑嘻嘻的冲着齐悦一作揖,道:“得嘞,儿子领命。”
齐悦一笑,别过脑袋,“别看得太高了,后头还有个殿试呢。”
“知道了,母亲大人。”赵久帆转身走了,冲着齐悦干脆利落的挥挥衣袖,到门口接过了马,骑着晃荡着去了王府。
赵久帆上榜实属意外。
赵久帆他爹赵临霁本就是一员武将,他娘齐悦是当今唯一的异姓王齐老王爷的独生女,齐老王爷当初也是替先帝四处辗转打天下给的封,可以说得上是将门了,结果将门的香火传着传着传错了地,传出了个文人。
齐老王爷自阴山一战后平定了外患,早些年欠下的债一股脑的往外冒,年龄又大了,辞了官领了个虚名头就常年窝在府里不肯出门了。
赵临霁倒还是时常去打仗,他大概是真没本事,混了半辈子,仗着齐老王爷的荫都没能混成个主将,眼看着这将门要完,大盛朝的四下将领虽都不错,却也都比不上老王爷当年的威风。
好在大盛天运未尽,大声有了个威名赫赫的将军叫周是,自从此人在军中崭露头角以来,就没听他打过什么败仗,大盛武将的职位又遭了好一阵子的追捧。
扯远了。
齐王爷这门眼看要完,谁成想一下子来了个“文曲星”,且不管殿试成绩,先拉拉关系总是不会错的。
于是一群人打扮得光鲜亮丽,半真半假的抱怨在家孩子的不争气,险些将赵久帆夸上了天。
不过赵久帆是听不到了。
他熟门熟路的跨过齐王府的门槛,熟稔的掰下一小根树枝,往腰间一别。
——齐悦说她喜欢齐王府迎门的这棵杏树,于是赵久帆每来一回都要折一支,齐老王爷不在意这些,下人们也不好多讲,以至于这棵树都叫他给折秃了。
“……且不说这些。自从南去亭一别,咱们这是多少年没见了?”赵久帆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外公爽朗的带着笑意的话。
“三年了。”有人回答。
门被赵久帆推开,齐老王爷往他这看了一眼,见赵久帆行了礼,把马上要吐出来的感慨忘了个干净,说:“真是难为你了,竟还能想着到我这来看看。”
“诶,这不是我娘非得让我来跟您嘚瑟嘚瑟吗。”赵久帆支楞着毛,就等着齐禅先顺着他的毛夸他了。
齐老王爷姓齐名从字禅先。
“算他有心。来,得法,我跟你介绍介绍。”老王爷拉着周是的手,却不肯夸他,“这是我外孙,赵久帆赵子安,你们小时见过的。”
周是“嗯”了声。
“你忘啦,你小时候还教过他几招嘞。”老王爷跟周是说完了,又跟赵久帆说起来了,“这便是那位战功赫赫的周是周将军了,他教过你,你大概是没学会,学会的现在也撂干净了。”
赵久帆摸摸鼻子。
他那会确实是摸鱼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就没学会几招,那小将军也不稀罕管他,照常教,学不学的会从来不管,许是以为赵久帆这种公子哥就练练玩的。
周是挑眉看了眼赵久帆,实在是没法将记忆里那个常常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和面前这个玉树临风人模狗样的公子哥联系起来。
不过这人长得好看,小时候就好看,长大了也还一样的俊俏。
赵久帆也打量了周是,他是没想到的当初他被他爹随手一丢,丢到了个厉害的不得了的大将军面前。
周是有日子没刮胡子了,胡茬浅浅的遮了层皮,整个人就漫不经心的坐着,半瘫式坐在椅子上,也就只有老王爷同他讲话时,能从他眼睛里看出认真来。
就好像要把老王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神态语气都记的清清楚楚似的。
赵久帆没多打量。
据说练武的人总特别敏感,赵久帆觉得自己刚刚盯了人家那么久,说不定人家早发现了呢。
老王爷瞥见他别腰间的树枝子,说:“又折,你就不能等回去的时候再折吗?”
赵久帆笑笑,他给忘了。
一转头,老王爷就又拉着周是叙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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