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卧在浅浅的雪坑里,双眼痛苦地紧闭着,我无法理解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
那条“手臂”无力地垂下去,左右晃荡了几下,伤口渗出一串串血珠,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染红了绑带,它已经没办法再活动了。这一切不是梦。
如果是单纯的骨折,或许我还没那么绝望,除了部分连接的地方,算是彻底的断了。
我已经不是我了,这听上去很矛盾,但事实…嗯,就是这样。
那条手臂(好吧,实际上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臂”了,我只能以人的角度来看待它)凝望着它,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事情早已降临在我的头上。我无法形容那种恐惧。就像是——就像是行走在悬崖边缘,不慎踩滑一块石头跌入万丈深渊的那种恐惧。
那还能被称之为手臂吗?我目前的肢体几乎都是这种情况:通体灰白,不由让人想起大理石般的色泽,相对于人的手臂来说,干瘦,坚硬,但不失其中的一点弹性,指节分明,就像人的骨骼一样。
…不,这完全就是用骨骼拼凑出来的可怖东西,根本没有血肉的概念!
除了痛觉之外,所有的感觉几乎麻木,感觉不到以前人类肌肤能够感受到的处在冰天雪地中的寒冷。
我偷偷瞟了一眼我的救命恩人。
他趴着身体,将尖吻探进雪层,摇晃着脑袋,鼻翼翕动着,时而用唇吻翻动积雪。毛茸茸的尾巴来回扫动。
那个怪物不由得叹息一声,将那颗犬类动物才有的脑袋从雪坑里拔出,紧凑的白色皮毛舒张开来,狡黠的狭长眼睛头一次露出了失望的情绪。
什么也没有。
我迷迷糊糊睁开的眼睛连忙闭上,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其实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惊险捉迷藏,我已经身心俱累了,什么都不用想,顺其自然,自然而然的天衣无缝。
周围许久没有动静,毛绒玩具应该在休息或者发愣。
“妈的,独裁者!”他大叫道,我打了一个冷颤,太突然了,更令我诧异的是,他竟然会一口流利的那种普遍世界的西方语言,随后我听到了类似刨土的声音。
他含含糊糊的就这样叫骂一通后,火气更大了,在他脚边的那几块石头倒了大霉,被他飞起几脚踹到好几米远,脚力不错。
“…从来没有听说过眼珠子是什么新能源,从来没有!那群可笑的蠢东西竟然还对那个疯子的话坚定不移,都疯了!”
他来回踱步,不停地咒骂着。
我不能再看下去了,这一场景很难保持严肃。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说的那些话语除了那些骂人的字眼外,我简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懂,这可多亏了我的朋友,我连“kurwa”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那位先生发泄完之后逐渐冷静下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我即将睡着的千钧一发之际将我叫醒。
我坐起身,假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迷惑不解地望着他,我这才注意到几乎比我高一个脑袋。
“我们必须赶快回去,衫斯。”他皱眉道,脸色非常不好,“女王的追兵很快就会赶上我们,尽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她手中逃出来的,但毫无疑问的是…”
这是我唯一一句能够完全听懂的话,内容令人不寒而栗:“她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如果说那个所谓的“女王”将来会指着我对着她的卫士大吼道“砍掉他的脑袋!”的话,我敢赌咒发誓,她干的出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古老的东方,让一位武人当帝王是一件大忌。
因为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懂得用“仁慈”来正确解决问题。
但是,她为什么想要我的眼睛呢?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要我们回到镇子上去躲起来就没事了,善良的居民们应该不会泄密的,等等…衫斯?你有认真在听吗?我想,你在发呆?”
一只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支支吾吾,最后比了一个没有问题的手势,老师说我的内心非常局促不安,一个怪物,既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却说着一口流利的西洋话,这已经够颠覆人的认知了。
要是我的英语口语不差,听力能够再好一点或者他能够说我的母语,我想我就能和他流利的交流。但是现在我仅仅能够勉强听懂“回家”之类的几个单词,就像平时外语听力那样。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恍然大悟和起疑的神色,这对我来说很不妙。
他咧了一下嘴,露出锋利的犬牙。
“嗯…呃…好的,我没事,衫斯,我想你是太紧张了,再加上受了过多的惊吓。”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我的表情出卖了我自己,陌生人挠了挠后脑勺,嘴角苦涩地上扬,眼神中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恐惧。
“你现在的这幅表情…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在同你打招呼,不,还不够准确,那还带了一丝惊诧,就像是看到了…看到了一个…令人作呕的、面目狰狞的怪兽,好吧,我不能理解。”
“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伙计,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能告诉我…”
就在这时,雪道尽头传来登登登的脚步声,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那群追兵在无意中让我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债:那个小伙子尖叫般喊了一声“快跑,快!”我们的对话就这样草率而又短暂的结束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似乎飘起来了一样,他拽着我的另一条完好的胳膊一路狂奔至目的地。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那个镇子,我这才明白我理解的“斯路镇”其实是“雪镇”,糟糕的英语听力!
那座处于风雪中的小镇披着雪色,这里没有阳光,阴霾的天空一直笼罩着这片地域,小镇上空无一人,如果不是因为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恰好能够看见屋里的人正在忙碌自己的事情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为这座小镇已经被荒废掉。
我几乎是被陌生人推搡着进去的。
“快点,伙计!你想和蜗牛比赛跑吗?”他不停地埋怨道,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表情却告诉我那像昔日好朋友之间的玩笑话。
他不停的催促我,直到来到一处酒吧,他急不可耐地将我推了进去。
我只看到一群“人”,好吧,事实上还是“怪物”,大部分有着我能够认识的动物的特征,有着能够御寒的皮毛,但小部分…抱歉,我不知道他们的原形,饶恕我的无知。
他们面带愁容,腮部凹陷下去,相互诉说着什么,声音不算吵杂,但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门前已经有两个外来者悄无声息的闯了进来。
我一进去就像沙漠里的人找到水源那样,弯腰低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屈膝于一个角落,谁会喜欢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
我的伙伴并没有阻止我,而是朝着我的方向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跑出去了,没有人看他,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想他应该找其他人去了,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走得太匆忙了。
过了一会儿,我便开始想念他了,因为太无聊了。人类不怎么习惯孤独。
我尝试去挠我的头皮,那样会让自己的焦虑迅速烟消云散,但我用已经异化的右手刚接触到头顶时,一股毛骨悚然的刺耳声极不协调的冒了出来。
不远处距我仅几米、睡的正香的一位先生醉成一滩泥,或许是因为听力太好的缘故,他的耳朵动了动,醉醺醺的缓慢直起身。
“嘿,有人在挠窗吗?”他揉了揉脖子,半睡不醒的问道。
“可能…是…那条白色的…白色野狗,那个混蛋…”
对面的先生话还没说完,就倒下去了,身上飘着浓烈的酒气。
“那小东西爪子还挺锋利…”那位先生没在追问,也没去追寻声音的来源,又去寻觅他的美梦了。
周围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各忙各的去了。
“孩子们快要撑不住了,他们毕竟还是没有像大人那样的抵抗力…”一位身形庞大的先生抽泣道——他应该是一位父亲。
“罢了罢了,全给你了,老兄。等等…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也别急着谢我,记得把我的尘埃撒在我最爱的骨头上就行。”那位将一包东西当垃圾一样丢在桌面上的男士点了一支烟,“反正食物只能延长我的苟活时间,与其这样还不如随她一起去。”
先别急着疑惑有关“尘埃”的问题,着眼望去,不少怪物点了点头,虽然这位先生的话刻薄了点,但却说中了他们的心声。
“现在只能祈祷衫斯能够给我们带来奇迹了。”三瓣嘴的女士默默用指甲刮着桌面,毛茸茸的耳朵被她收敛到脑袋的两侧。她继续补充道。
“希望能熬过圣诞节,我想那会是最好的圣诞礼物…等等,他是星期五去的吗?”
“可是谁都知道修理核心都需要花上好一功夫!”不知是谁大喊道,“你觉得女王会给他多长时间!啊?”
正在讨论的怪物们都沉默了,就连酒吧的诸位一时间都哑口无言。
“衫斯…!衫斯在哪儿?!”
声音大得令众人都将惊讶的目光投向窗外,我几秒才回过神来。
那个身材高大的骷髅喘着粗气,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等等,衫斯在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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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吧
(因为前两章还没更好所以拿开校运会时写的凑数…)
(这不是本书的内容,但这算是一个试探,看看有几个标记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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