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

“所以主上此去，根本没有拿到什么解药。。”楟栖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着低声讲了一句。

的确，顾北没有带回来亦枯的解药。

他回来的时候，那个风尘仆仆的样子，楟栖永远都忘不了。

明明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却像是历尽了此生的沧桑。

“槿儿呢？我有办法救她了。”这是顾北归来时，见到楟栖的第一句话。

“她。。”楟栖开口想询问顾北的身体状况，但不知怎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在等你。”

顾北顾不得更衣梳洗，只是随手扯下外袍，卸下铠甲，交给身后的随从，便立刻向偏殿赶去。

他把所有人都留在外面，独自走到木槿的床榻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着榻上的姑娘，顾北的思念像是洪水冲垮了堤坝一般滔天而来，他伸手想去抱抱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到小厨房，舀了些清水净了净手。

回到榻前，他轻轻抓住木槿的手，缓缓送到鼻尖，又缓缓贴近唇边。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醒了木槿。

“槿儿，我回来了。。。我。。很想你。”顾北只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同木槿讲，“霜雪很美，难怪你一直惦记。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可是在此之前，你要快些好起来啊。”

顾北轻轻放下木槿的手，转而解开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腕，又拿出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出一道口子。

好疼，顾北不禁皱了皱眉毛，原来她取血温药的时候，这么疼。

“对不起了，槿儿，唯有此法，才能救你。”顾北双手微微颤抖，同样划开了木槿的手腕。

顾北躺在木槿身边，将自己的五指伸进木槿的指缝，让两人手腕处的伤口贴合在一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多希望就此白头，一夜老去，如此便算是相守一生了。

“槿儿，对不起，我的一辈子，可能不是你的一辈子了。”

顾北一心赴死，以为这真的是唯一的法子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临离阁内，夜寒苏对着自己寝殿中养在花盆里的晨雾草自言自语:

“小家伙，我护住了你啊。。”

————

“她一直不想我去攻北境，我此去注定是违了她的心意了。”顾北又满饮了一杯，对楟栖说:“此事，便不要告诉她了，就让她这么恨着我吧。”

“不可能。”楟栖赌气道。“除非主上把我带去北境，除非我战死在那里，或者，或者主上你割了我的舌头，否则我定会找机会说出去。”

“气话！”顾北笑着训斥道。“不过你。。真的要跟我去北境吗？”

“不然呢？主上还想耍心思，抛下我们？”楟栖没好气地说。

“唉，确实是本王平日太过纵容你们了，一个个都学会对本王指手画脚了。”顾北假装无奈道。

“主上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聂将军解释吧。”楟栖调侃道。

“是啊，这个家伙，向来得理不饶人。想想就头疼。”顾北笑着摇了摇头。

“解释？我还会给他机会解释？就应该揍他一顿，再扔回驻灵梯去。”聂柏狄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殿。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楟栖，背后不能议人是非啊！”

“谁让你喝酒的，给我拿过来！”聂柏狄一把夺过顾北手里的酒杯。

“这可是，楟 栖 姑娘拿给我的。”顾北故意将“楟栖”两个字念得极重。

“你是她主子，你说什么她不听！”聂柏狄丝毫没有被唬住的意思。

“主上既有了伴，那楟栖先退下了。”楟栖瞧着聂柏狄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仿佛是要跟顾北单独说些什么。

“好，你也辛苦了，回去歇歇吧。”

“楟栖可算得上是在我身边呆得最久的一个了。”顾北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待她如亲妹妹一般，某人有没有把握，从这璟明殿把她娶回丞相府啊？”

“顾北，你当真不知道楟栖心里念着的是谁吗？”聂柏狄有些生气地问。

“总是要慢慢磨合的，再说，我也没多久了。。”

“呵，刚刚还说要把楟栖从这璟明殿嫁出去呢，你要是死了，难不成这璟明殿给楟栖住？”

“我跟你说的是认真的，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顾北看着聂柏狄道，“你们有大把时间可以相处，可以从耳鬓厮磨到白头相守。。。不像我。。”

“顾北，你少在这里给我摆出一副可怜样，合着你心里就惦记着你跟木槿姑娘你那些承诺，你我也许过来共建大业，振兴南城的誓言，我看你是丝毫不记得。”

“哈哈哈，你这话好像是在吃醋。”顾北笑道。

“你，还有多久。。”聂柏狄突然压低了声音，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

“不知道。”顾北答道，“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能替父王拿下北城。”

“我们都会随你同去的。”聂柏狄将手搭在顾北的肩上，语气轻松地说:“你曾经说过，与子同袍，这次，我可不会给你机会抛下我们。顾北，太久没打仗了，将士们都手痒得很呢。”聂柏狄说着，端起酒杯示意顾北。

“好，咱们尽早启程，与你们并肩作战，那便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顾北也举杯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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