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臻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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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水风华

-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禀。

-你且一一说与我听。

-裴二难得与他正色,说明这件事不简单。果不其然:“第一件事,圣上驾崩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朝廷暂时由太后娘娘亲政。但圣上一去,宫中顷刻间乱作一团,,五皇子殿下的势力就没了打压,一个个的马上就暴露了本性,纷纷出头拥护五皇子上位。真是可恨!

-宫中情况大致如何?

-暂时无碍。旧朝官臣根基雄厚,位高权重,那些小官不敢使什么大绊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右相是站在五皇子那边的。

-裴老将军呢?

-爷爷出关了,他听说了这件事情很生气,连夜写了书信告知于我,现在的话,我猜他应该还在五皇殿前门口和那帮人骂骂咧咧地磕架吧。

沈臻闻言抿了抿唇,而后微微舒出一口气。

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太后年岁渐长身子愈发孱弱,又极少参政,纵使得了师父的帮衬,也难以斗过右相。况且天子亲耕祀典也快要到了,届时若还是群龙无首,怕是天下大乱。

必须得找一个能与五皇子相抗衡的人,能坐上天子之位的人……

对了,差点忘了太子!

-太子不在宫中吗?

-太子在前段时间赶往北疆,担任监军一职。大哥写信说他们顺利收复了北疆,现下应当是准备回宫了。

难怪父皇刚去,五皇弟就着急忙慌地逼太后让权!天子之位腾出了地方给人坐,那本来应该坐在上面的人又不在这里,要是半路出点意外,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挤上去了?

关于右相,沈臻不怎么了解,但五皇弟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天资聪颖却心胸狭隘,仗着母后的宠爱,脾气变得越发乖戾,做错了事情就诬陷给其他人,为此,他身边的宫女和侍从都没少遭罪。

沈臻下定了主意,猛地抬起头,比着手势对裴二嘱咐道:“写两封信。”

“一封寄给裴炤,告知其宫中变故,好生保护太子回宫。”

“一封寄往青州兴光县,交到知府王礼成大人手中。此人乃我南下时遇到的贤良,可以相信。”

“是!”

裴二应声,低头作揖之间,沈臻居然在他乌色的鬓发里看到几抹银白,借着树底林间的阴影晕染散开,如月光一般平铺其上,反而让墨色被遮住变淡。不是太扎眼,也触目惊心。

只是个二三十的少年而已,心里也藏着烦躁与焦虑。

此刻,沈臻不知晓该如何安慰他。他素来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只在达到极致的时候才会记忆清晰,情绪激烈些。

然而什么时候才是极致呢?母妃在他出生不久便去世,皇兄年幼无知叫老仙人拐走,父皇还没过完大寿就离了人间,从始至终,他都是置身事外的人。

许是上辈子做多了坏事,放火烧山不成,反叫那七情六欲烧了个干净。

这样淡漠的他,也就对如何安慰别人一窍不通。

沈臻将手掌搭在裴二的脑袋上,拇指摩挲着银白发丝,顺势而下。裴二的脑袋不会轻易给人碰,一般人也摸不到。问他为何,只道是“老虎屁股摸不得,除了亲近之人”,谁碰就要挨揍,强硬得很。

想起在长安的某日半夜,他给裴二的哭声吵得睡不着觉,白日的疲惫全都积压在了敏感的神经上,于是越发清醒,眼睛只是盯着天花板,询问什么原因。

裴二咻咻两下就爬到了他的床边,将手掌伸出来,挡了他的视线,委屈巴巴道:“阿臻,手掌疼。”

拉近月色底下一看,是白日握剑起了水泡,稚嫩的皮肤上是一个个突出的透明小包,白晃晃伴着伤口被再次磨破的殷红。

沈臻默默替他敷药时,他喊疼。轻轻抹开药膏时,他喊疼。包扎布条时,他还喊疼。于是气从中来,坏心眼往上面戳了一下,对方就鬼哭狼嚎地叫,声音比初生婴孩还要响亮。

沈臻有些后悔,抬手随意垂地摸索着,触到地上躺着的裴二,手感毛绒绒的舒服,猜是头发,就摸了会儿:“夜半扰民,师父会来揍你的。”

然后身边没了响动,变得安安静静的,倒像是给他这句话唬住了一般。

沈臻困极了,安静下来后神智渐入朦胧,意识虽然模糊了,听的却依旧格外清晰。

“阿臻,我手疼。”

而后是断断续续的抽噎,小心翼翼地从一旁传来,隐忍、委屈、自责混作一团,叫人分辨不清,却让沈臻瞬间惊醒。他没有动,假装睡着了,悄悄去听对方的倾诉。

“我怕。”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平日,他绝对不会示弱,痛极了看看沈臻,他不喊疼,那他也会忍着。沈臻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对他说“好疼”,也是唯一一次。

“怎么了?”裴二看向自己。

“没事,”沈臻朝他挥了挥手中的落叶,“头发上捡的。”

“我的头又不是垃圾桶……”裴二自己摸摸自己的脑袋,眼珠子向上瞟,整个头捣鼓了个遍,仿佛在确认还有没有东西,“那我先走了啊,你和那先生道个别吧,明日我来找你。”

“好。”

“好什么?”

头顶的重量后知后觉有了感觉,谢竺回神,仰头看到一只自然下垂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正搭在自己头顶上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戏谑。

说实话,谢竺看不透风禾。

或许一个月的工夫不能让你完全了解一个人,却能让你登上对方的庙堂。但谢竺跨不过去那道门槛。

明明是个乡野生存的农民,却总有那么一套大道理和你对谈,说的你会怀疑自己的二十年教育。明明是个采药救人的大夫,却摒弃了世俗之欲望,善就世人。有时候简单地活着,有时候又透出神秘。

对,神秘的如同泥底的根,蔓延的藤,摇曳的尾,不知方向所何。

风禾的神情异常温柔,搭着的手掌伸出手指,指纹印刻其上,使出些劲,点了下对方的额头:“小孩儿,你刚刚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今年二十有四,不是小孩了。”谢竺口中嗫嚅道。

“叫小孩儿顺溜。”

“不合理,”谢竺顿了顿,又说道,“也不合适。”

“不合适?”那只闲着的手总不安分,碰到柔顺的黑发,就不带犹豫地探了过去。指尖蜷缩着勾起一缕发丝,绕着圈儿打转,漫无目的地画着圈圈,看着就像是在戏耍,抑或共舞从欢。

风禾面色从容地问道:“那你说,什么称呼才算合适?”

“都行。”

风禾应当是笑了,悦耳好听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那你可真是为难我了,我得好好想想。”

竟有几分认真。谢竺低下头去,风过林梢闯入了廊间,将声音撞了个散遍:“先生,我该走了。”

意识先于本能反应,控制着指尖停下动作。而那缕头发实在是太滑了,发尾稍稍一个躲闪,就从手中溜了出去,垂在肩侧。

“去哪里?”一如既往的嗓音,只是似乎少了些平日轻松的笑意。

谢竺回答:“往北走,去长安。”

“为何。”

谢竺答道:“家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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