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叁: 火渡彼岸

一路劳顿，欧染与白芷来到了一家农户旁。欧染前去敲门，门从里面打开，门内有四个人。一个老妇人，一个老头子，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他们正在房间里玩耍，小女孩一个人跳着舞。

门口了，所有人的目光被门外吸引，一看到他们满身的鲜血，跳舞的小女孩急忙身躲到了少年的身后，瑟瑟发抖。

少年立即拿起房中的农具，老头子，和老妇人也是如此。

“你们是什么人？”少年谨慎的问着，手里浸出了汗，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刚才是他大意了，以为是周围的邻居，才没有防备的把门打开，如果今天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会悔恨一生。

“我们是无家可归的人，家，被他人践踏成渣。朋友，被眼睁睁看着离去。我们被人追杀，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处可去。”欧染如实说道，身边白芷，早已没有了表情。

安静，突然充满了这间小屋，安静得让人恐惧。

“对，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少年抱歉着。

一道声音在屋内响起，“多么俊俏的一个女孩呀，被迫害成了这幅模样。想当年，那群强盗也是如此，幸好老婆子我命大，在柴房躲过了一劫。”老妇人放下手中的镰刀，颤颤魏巍地走向了白芷，从欧染手中牵过了白芷的手，将她引到了床上。“别怕，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没有人，会找到你们的。我们家虽然没有钱，但是几顿饭还是提供的起的。"

老头子与少年也纷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欧染深深的地弯下了腰，“谢谢， 等白芷精神恢复好了，我们便会离开，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从此，欧染和白芷就在这里住下了。

入夜，月色如水，群星缄默。白芷睡在床上，眉间是化不开的愁丝。欧染坐在了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可以有别的选择的时候，欧染主动选择了与白芷同在一屋。

以后，浮尘肮脏，人生险峻，就只有他们，相依为命了。

天明，白芷被恶梦惊醒。看向周围，一切都不再，心里更是一阵酸楚。将头对向欧染，已经入睡的他，是她此后唯一的依靠。

白芷伸手抱住了欧染，将脸紧挨着他的胸膛，寻求温暖的庇护。

虽然白芷已经很是小心，欧染还是被弄醒了。他知道了白芷做的一切，没有睁开眼睛，默默地接受，不曾拒绝。

过了一会，老妇人来叫吃饭，他们方才起身离屋。吃过饭后，欧染与白芷走了出去，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走着，似要把万水千山走遍。

接下来的几天，白芷在屋里和老妇人一起织物，欧染帮忙做农活。

时间的车轮，悄无声息的碾过，欧染以为日子会就这样清苦，但也宁静的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白芷说:“染，我想回扶风寨去看一看，那些人应该已经走了，我想去把死去的兄弟们安葬。”

欧染答立了，他们一行两人，又回到了他们昔日的家。

一路上，空中飞满了乌鸦，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没有阳光的扶风寨。

昔日的欢笑吵闹，还历历在目，可也就仅仅能历历在目了，毕竟他们再也回不到往昔。欧染和白芷分头，找遍了寨内寨外的角角落落，将一个个遗失的灵魂，拾回寨内。

血，染红了他们的手，他们的衣，而疼痛，更贯穿了他们的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拾回了所有伙伴。望着曾经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伙伴，如今支离破碎，僵硬地躺在地上，-股莫大的悲哀与痛苦，使欧染与白芷，不能站立，他们跪了下来，泪水淌湿衣襟，抽泣声划破了寂静的天幕。

火起，一个个受苦受难的灵魂，被渡往彼岸。而彼岸之上，是曼珠沙华在鲜艳的,放肆的开着，欢迎新朋友。

灰烬随着风儿，漫上高空，带走死亡，带不走苦难的回忆。

安息吧，朋友，愿来世幸福。

欧染与白芷看着跳动的火焰，逝去的场景一一重现。

又到了晚上，寂静无声，欧染与白芷，一起度过他们在扶风寨的最后一个夜色。

火依旧旺盛的烧着，指引着迷途的人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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