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待走近了一看，原来是爹爹和二叔下值了，只是还跟着几个陌生男子！想来是爹爹的同僚！

时下虽是古代，但风气还算开放，在自己家中碰见了，不去问好说不过去！

有长辈在旁，也就不存在不能见陌生男子之类的说法了，二人连忙丢下手中的雪团上前去请安。

顾栀一袭水绿色暗花柔云百褶缎裙，大红色披风，面似芙蓉，眉如柳，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鬓，头上的珠花，在雪后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一双明亮的大眼极是灵动，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顾樱身穿淡青色襦裙，外衬白玉色百合披风，一段湖蓝色绣银线玲珑锦带系在不堪一握的纤腰上，锦带上系着羊脂白玉玉佩，俏丽无双。

国公爷顾政景一眼看到了女儿和侄女在玩雪，看到二人上前。

无奈一笑，只得跟旁边的人介绍道“这是臣弟家中的丫头，这是小女，小女儿家贪玩，让两位殿下见笑了！

又招呼姐妹二人道“过来见过二位殿下！”并未详细介绍二人名字。

顾樱可顾不得这些，一听是皇子，眼珠子都瞪圆了！

原来是皇子来家里了啊，不知是哪两位！

虽说在京城长大，平日里也只是跟长辈出门上香，参加宴会之类的，只听说过传闻，并无机会见到每个皇子！

顾樱和顾栀上前屈膝行礼，齐声道“请两位殿下安！殿下万福金安！”

顾樱悄悄抬眼一看，正看到左侧那位一身浅蓝色的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碧绿玉佩，头戴束发金冠，眼如桃花，双睛点漆，正似笑非笑望向她！

顾樱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不敢在看！

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说了平身二字，声音清朗，如清风明月！

茂国公无意让她们多留，就道“映映，你二姐身体不好，少玩一会赶快回去吧！小心着凉你们母亲又要说道！”

顾栀连忙应道“爹爹，女儿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了！”拉着顾樱站到了一旁！

顾樱重新抬起头想再看下，惹来二老爷顾政渊的虎目一瞪！顾樱不禁缩了缩脖子！

待爹爹和二叔他们走了之后，顾栀才抬眼看了下两位皇子！

比起走在左侧那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他旁边那位个头还稍高一些的男子。

身穿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玉佩，容貌俊美，气度逼人，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看着就让人难以接近！

顾栀不禁感叹，皇帝肯定长的好，基因好，不然怎么儿子都这么帅！！！

本来就要回去，经过这一出，顾樱和顾栀也没心思再玩，各自回去了！

茂国公府地方大，主子也不算太多，完全住的下，茂国公府的姑娘都各有自己的院子，顾栀住汀泉小筑，字还是自五岁之后搬出主院大哥给提的！

顾栀喜静，汀泉小筑虽离主院有些远，却环境清幽，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即便是冬日，也不显得萧索！

回到院里之后，丫鬟宝珠上前禀道“姑娘，快把湿衣服换了吧，当心等下着凉了”

顾栀也知道宝珠的担心，这可是一场风寒就能夺人命的古代啊！当下听话的把衣服换了，喝了姜汤才安心靠着迎枕躺下！

距午膳还有一会，顾栀把屋里服侍的都赶了出去，准备理一理头绪。

按理说茂国公祖上虽以军功起家，到了顾栀父亲这一辈，已经好几代了，完全够不上皇帝眼中的功高震主！

祖父当初为了免遭天家的眼，也是为了给父亲腾位子，索性做起了老太爷，平日里也就是溜溜鸟养养花。

二叔和三叔都是文臣，大哥也走的仕途，二房的三弟四弟还小，即便以后起了纷乱，可能会成为众皇子的拉拢对象，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抄家灭族的地步！

顾栀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梦了，可是那种痛彻心扉无能为力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还很深刻。

梦中先是二哥出事，府里一片忙乱，只记得开始还是只有他那个朋友邱俊彦和一帮狐朋狗友！

后来演变成京中好多官宦子弟都去了，大哥也在其中！不知是不是玩不到一起，打猎的地方那么大，他们并不在一处！突然出事也就不知道到底是为何！

不知是替谁背了黑锅，还是对方拉拢不成茂国公府才下此毒手给予的警告，顾栀都一无所知。

本来摔伤只是小事，可是过了年关，大哥刚娶妻不久，才将将初夏，边关突然起乱，各方都来搅浑水。

朝中诸多将领，皇帝却派了祖父和父亲前去平乱，大哥和二叔整天忙着为粮草的事奔走求告！还要防背后的人暗箭伤人。

顾栀记得梦中那段时间，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二哥本就向往战场，前方战况不利，他焦急之下偷偷去了边关，腿伤本就没有完全养好，不久就传来伤势加重的消息，顾栀看到好几次，娘亲暗自垂泪独自出神。

粮草之事刚解决，大哥和二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朝中有人检举三叔通敌，京中一片哗然！昔日的门庭热络的茂国公府人人厌之！

通敌之事还未有定论，家里大姐就被退了婚，国公府被围了起来，外祖父和一众姻亲冒死上柬为茂国公府众人求情。

求皇上看在战场上的茂国公父子面上，通敌之事容后再议！却遭到天启帝的申斥！

国公府被围，大哥和二叔一介文人出又出不去，剩下顾栀等女眷也帮不上忙，天天以泪洗面。

前方战况久不见好，国公府众人度日如年，祖母病倒，外面的人谈茂国公府色变，请医问药都不能！

茂国公府像是被一片阴影笼罩，一步一步的，直至被吞噬。

顾栀记得，祖父和父亲出征之时是初夏，天还没完全热起来，京中的人刚换了夏衣。

祖母带着女眷送他们，祖父和父亲脸上依稀可见意气风发之色，大启太平已久，都以为是一场小小的战役，祖父还曾感激皇上，以为是给父子二人的立功机会。

谁能想到，后面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祖母久病不愈，有一天傍晚，顾栀和母亲在旁侍疾的时候，有外面的人进来传话，说是前线的消息，茂国公父子三人战死。

顾栀只记得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旋儿，发出清脆的响声，祖母啊的一声晕了过去，母亲捂着胸口泪如雨下，伸手一摸，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坏消息太多，顾栀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经得起打击了，却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没留给府上反应的机会，茂国公府上下就被下了大狱。

祖父父亲和二哥战死，祖母在狱中病逝，外祖父一家苦苦求情，祖母才被安葬。

顾栀觉得心都死了，只待头顶的刀落下，皇上给一个痛快，重生在古代的十五年，一直受父母庇护，头一次体会到皇权之下，人命是多么卑贱！

又是一个冬日，从狱卒闲谈中得知，燕王平息了战乱，班师回朝，还替祖父父亲他们收敛了尸骨！

皇帝病倒，属于顾栀等人的命运终于降临。

被赐毒酒和三尺白绫。

旨意下来的那天，是一个冬日里不太寒冷的一天。

顾樱还流着泪苦中作乐的和顾栀说，不要选择三尺白绫的死法，太难看。

顾栀泪眼带笑的望了望母亲、二婶和几个姐妹，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她们。

听说燕王做了太子，顾栀还想着能屈尊替祖父几人收敛尸骨的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像他父皇一般冤枉忠良的糊涂人！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顾栀安然的接受了命运，喝了毒酒，结束了这短暂而又无力的一生。

回忆完，顾栀又一次泪流满面，大哥刚刚成婚，茂国公府就出事，幸亏没有牵连大嫂一家。

还有襁褓里的五弟，还那么小，尚未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不论三叔有没有被冤枉，顾栀都觉得可惜。

顾家身为保皇派，落得这个下场，连申冤都无人可信，这一次，不如换一条路。

想到临死前听到的事，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储位之争的结果居然是封号为燕王的皇子赢得了太子之位。

与其固守自封保持中立，不如趁早抱大腿。

今日来家里的那两位皇子，也不知是排行第几的，现在皇子们还没封号，顾栀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快到午膳了，怕身边的丫鬟们看出来禀告娘亲惹的她担心，顾栀赶快洗了把脸，刚坐下，晚茶和南山敲了门进来摆午膳。

二人并未看出顾栀的异常，南山禀道“姑娘，玛瑙姐姐和宝珠姐姐被夫人叫去了”服侍她用膳。

想来是府里来了外男要留下用膳，娘怕冲撞了客人，把她们叫去问话了。顾栀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辈子安安稳稳的，在父母的庇佑下咸鱼了十多年，重新再来看，发现许多细节都没有注意过，也从不知道原来这时候家里就已经站在这个漩涡中，跟皇子们有了牵扯！

用过午膳，顾栀静下心来练了会字，把功课做了，准备等下找个借口去书房探探爹爹的口风，不然一个闺阁女儿突然关心朝政大事，爹爹肯定觉得奇怪！

稍等了会玛瑙和宝珠回来了，顾栀从她们口中得知客人用过午膳就会走，定下心来耐心写字，黄昏时刻，觉得人应该走了，带着南山以找书的名义去往茂国公的书房！

茂国公府虽是武将世家，到底底蕴在，书房的藏书不少，这个借口完全可以用，反正爹爹也不会追究。

到了书房，顾栀看到大门敞开，更加觉得客人已经走了，脚步轻快的准备进去，大声叫道“爹爹，你在吗，我来拿几本字帖！”声音清脆，如莺歌燕语。

小厮这才看到是四姑娘，连忙道“四姑娘，书房有客人”顾栀大窘！不是说已经走了吗，难道还要留下用晚膳啊！

就在顾栀进退两难的时候，里面的人倾巢而出，打头的是两位皇子，祖父爹爹二叔和大哥紧随其后，还有上午没见过的官员！

看到身穿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藤青曳罗靡子长裙，披着软毛织锦披风的顾栀，众人不由停下脚步。

只见她清澈明亮的瞳孔微微震惊，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因为羞愧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其中一个官员抚着胡子停下寒暄道“这是令府千金吧，活泼伶俐，有女初长成，国公爷有福气啊！”有人开口，其余众人也都如看晚辈般微笑附和！

顾栀忙佯作害羞状！老国公与有荣焉的谦虚道“哪里哪里，调皮的很！哈哈……”抬手请众人出门。

顾栀抬起头来，想让到一旁，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眸深沉，透着淡漠，倒映出站在灯光下的自己。

顾栀怔了怔，突然听到爹爹咳嗽了一声，猛然醒过神来，慌乱的让开了路。

余光里看到穿浅蓝色长杉的那位殿下还对她眨了眨眼。

出了个大丑，顾栀再也不敢乱动，爹爹他们去送客，顾栀赶快进了书房！虽是借口找字帖，干脆真的拿几本书，省的爹爹问！

刚看了两页书，顾政景回来了，顾栀忙问“爹爹，祖父和大哥呢”

顾政景道“你大哥送你祖父回去顺便给你祖母请安，映映，书找到了吗”

顾栀扬了扬手里的书道“已经找到了，爹爹，今天来家里的是哪两位皇子啊，怎么到现在才走？”

顾政景道“是二皇子和五皇子，好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操心这些，有祖父和爹爹在，你只管发愁打什么首饰去哪里玩就好！”

顾栀就知道，也是这辈子太舒服了，虽说在古代已经是快嫁人的年纪，在爹爹这个封建大家长眼里永远是幼稚的小孩子！这些事爹爹连二哥都不会告诉，更遑论顾栀。

居然这么巧，一下来了两位皇子，只是不知道他们以后的封号，但也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顾栀没有放弃套话了，正色道“爹爹，我虽在闺阁，可也总听手帕交们提起如今的储位之争，你就跟我说一说嘛，省得我出去玩耍也不能安心！不知何人可交！”说着说着就撒起了娇！

顾政景无奈道“你个小丫头，爹爹还能让人欺负了你吗，再不济还有你祖父，你是女儿家，不用有这些顾虑”确还是说起了当今几位皇子的性格，许是也想到了如今的朝堂之乱！

顾栀听着爹爹的维护不禁心中黯然，打起精神仔细筛选爹爹口中的重要信息！

原来在梦里顾栀是没有到后花园去玩雪的，今天因为做了噩梦心情不好想发泄下才会跟着顾樱胡闹。

也就没有见过从那里经过的两位皇子，至于梦里祖父他们跟皇子们的来往，她向来没关注过。

顾栀不再犹豫，决定把梦里的事告诉爹爹。

思来想去，自己一个闺阁女子实在力量太小，如果已经在漩涡中了家人还不自知，恐怕早晚会发生梦中的事情，如果爹爹不信，再想其他办法！总好过自己无头苍蝇一般的好！

作者有话说：女主看到的视角只是她看到的而已，并不代表全部的事情，小甜文，一切剧情为男女主服务哈，怕剧透我就不说了，祝各位看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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