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都说我已经实习了一年,但博物馆对我来说依然很是陌生。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中寸缕未留。
但当画室被推开,一幅宋画图卷在眼前缓缓展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徐师傅: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急忙背过身去,偷偷擦掉了眼泪。
柒染我没事
徐师傅:你身体刚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留在画室整理图卷 吧,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回记忆。
柒染谢谢师傅
我深深爱上了博物馆的工作,一有时间就在馆中翻查资料,阅读文献。
特别喜欢呆在画室里。画室里收藏了历朝历代许多的传很世画卷,但我独独偏爱宋画。
宋画淡雅细致,一山一鹤,一溪一云,即使只是寥寥 几笔,我却不可自拔地沉迷其中。哪怕只是远远看着 也觉得心有所安。
这是我失忆后,第一次有了熟悉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却遥如隔世,禁不起任何触碰。仿佛水里月、镜中花,我只要一伸手,它便羽化风逝了。
这种感觉,我后来还曾在梦里有过。我梦见原本宋画中的笔情墨意,都变成了真正的山水花鸟。
而我置身其中,却发现根本分不清究竟那画是现实,还是我自己就是画中之人。
…………一年后…………
柒染这是……范宽的《雪景寒林图》?
徐师傅:嗯,难得看到的真迹……奇怪,这里为什么会用红色?
顺着师傅指的方向,我看见画中雪峰的山石之上,确实有一点隐约的红色印记。
~~~~~~幻象~~~~~~
古桥边,一袭紫衣的男子问我。
紫衣人:胭脂印子……
紫衣人:不错不错,姑娘,你这补画的手艺师承何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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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会想起这样的情景?这个声音是谁?红印 ?胭脂?想着想着,头又疼了起来。
师傅和同事们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仍然在仔细研究。
徐师傅:(思忖)难道是……印泥的颜色?
工具人:(同事1:周屏)唉,范宽存世的画太少了!那幅《万里江山图》损毁得四分之三都看不出来了。
徐师傅:嗯,那个残本是没办法修复的,除非……
柒染除非什么?
徐师傅:除非看过原画,还有可能理出头绪。不然就算有实景对照,也修不出神韵。
工具人:(同事2:张峻)要是可以回到宋朝就好了,我一定去把他所有的画都 找出来看个遍!
徐师傅:呵呵,穿越是么?幸好历史不是你们说穿就能穿的,不然可就完了。
工具人:(同事3:王颖)我还挺想改变历史的——徽宗虽然不成器,但北宋亡得太可惜。
徐师傅:唉,你们呀!时空延续的因素就是历史。历史只要改变一点点,我们可就全都不存在了。
虽然师傅的话很有道理,但听到“回到宋朝”这个话 题,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漾起了难以平静的涟漪。
徐师傅:阿染,来,你帮我把这幅图展开。
我戴上手套,帮助师傅展开了图卷。
当这幅《自在桃溪图》一点点铺开,虽是只有黑白两色的水墨山水,但在我眼中,却旋即晕染出了鲜活的颜色。
溪碧水奔流,两岸青山环抱。临溪尽是桃花,开得绚烂披锦、绯红如云。
极目远跳,但见烟岚缭绕,林木葱茏;凝神细听,似闻水落如珠,松风万壑。
这场景如此熟悉,似乎带着融入骨血的亲切,我一时间竟呆呆地恍了神。
徐师傅:这图卷两处缺失太大……似乎没法补了。
师傅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这才注意到,这幅画有两处破损,破损范围不小,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向那画的时候,脑海里却自然而然浮起了图样。然后,一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柒染我……想试试
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虽有疑惑,但笑容温和,以示同意。
我找来纸,裁出其中一处破损图样的大小。凝神想了想,提笔便画了下去。
碧云溪畔,有山道蜿蜓。小路尽头,是松涛阵阵。山坞深处,楼阁凌云。长空万里,群雁高飞。
破损的地方在依山而建的摩崖楼宇处,那里……应有一幅迎风招展的门帘……帘上是一只振翅高飞的白鹤。
我画好门帘白鹤,那鹤昂首向天,已破青云。画好之后,自己倒先看痴了。
王颖将纸附在原画上,两相对接,一脸的难以置信。
工具人:(同事3:王颖)连破损处的细微笔触都对上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个问题让我又陷入了恍惚当中,刚才似乎并未经过多少思索,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
徐师傅:那另一处呢?
那一处的破损在溪边,比这一处更大。
工具人:(同事2:张峻)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有一棵桃树。
恍惚间我想起来了,那里确实是一棵桃树。三月时候东风倚芳,落英缤纷。
工具人:(同事1:周屏)可树下,是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我如受重击,头突然又痛了起来。
徐师傅:你怎么了?没事吧?
柒染头疼的老毛病,关系不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工具人:(同事2:张峻)嗯?身体不好可不要硬撑,布展的事交给我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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