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你救了你自己一命

shadow.：你睡床上吧。

Colin：没关系，我打地铺就好。

shadow.：你们还要继续赶路吧？我睡床的机会比你多。

神使军队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很真诚的笑了。

Colin：那就多谢了。

小火柴盒没有窗户，所以没有月光进来照亮这个笑容。

Colin在床上躺下，把剑收进了物品栏。他留着长发，像那个时期崇敬神的很多人一样——然后他解开发带，伸手把打结的头发松一松，顺一顺——得要很放松的状态，战士才会想起来打开头发，把自己整理到最舒服的状态。

shadow正在旁边的地下铺毯子，见状，他也散开头发。当两个人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会有人天性里自然的默契去消磨隔阂，无形之中会让人感觉亲密一些——“一致”可以让人类放下防备，shadow对这一点再了解不过。而且他要模仿Colin的动作也有最自然的借口：黑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随着发圈的解落散开。头发一长，难免有缠绕打结，于是那点重量正让头发在垂下来时一坠，那种时间的重量感，如同百年古树的枝条，带着沉默而不显眼的颜色，只要裹住脊背就把那人吞进暗影之中，是消化时间去生长的证据。

shadow的眼睛在头发之间转过来，看见黑暗之中神使军显眼的白发。无论粘上多少血，他的头发和灵魂的翅羽都没有脏。Colin把被子拉到身上，脊背这时候才微微弯曲，侧着身稍微蜷缩起来，很快，呼吸变得轻缓，大概是睡去了。

然而在角落铺了毯子躺下的shadow站起来了。

shadow.：……

马尾一旦解开，在大腿根处摇摆的头发就展现原本的长度，一垂裹到小腿上部。黑色的身影站起来，发尾摇曳，像一个从污泥之中醒来的鬼影，还没有站稳，但是已经准备好突然扑出去撕咬了。

他是幽幽的站起来的。

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不会发光，只是像两个洞一样，好象要把什么东西给吞进去，用不吐出。如果吃人，连骨头也要一并消化掉，才不算浪费。

shadow浮到了Colin的床边，背在身后的手，调出了物品栏的刀。他弯下腰，贴近Colin的睡脸，黑色的鬼手从他的头上压下来，像牢笼的铁栏杆一样罩住Colin，把死亡的阴影压到白发的神徒身上。

Colin：……？

Colin睁开眼。

shadow的刀动了。

Colin：哎。

Colin：你真漂亮。

刀，没有拿到前面来。

Colin：晚安，先生。

Colin依然侧过身去，又把眼睛安然阖上了。

……

“你的头发真美——可以卖很多钱吧。”

“能当绳子用啊，抓着很方便嘛。”

“重不重，要剪掉吗？”

“你留了多久啊！”

“哥觉得很好看。”

“要是妨碍你的工作，就剪掉它，shadow。”

“除非你想办法让它不遮挡你的视线，改变你的战斗方式，你就可以留着它。”

“明白，王。”

哗啦的一下，从小河里捧起来的凉水泼到脸上，把脑海里这些声音都给洗掉。

shadow的黑色外袍扔在岸上，可是散下来紧贴在身上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还是跟穿了衣服似的。

在Colin说过晚安之后，shadow没有去睡觉，他来到旁边的小河边，迈了进去。他好像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洗过头发，黑色的头发在水里漂浮起来，如同烟雾。

他明明没有在夸头发。

shadow停下手里的动作，等水面稍微平静一点儿，看了看自己的倒影。

黑眼圈非常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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