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漏洞【94】

【94】物以类聚？

“你们被保释了，真没想到无赖也有朋友，而且这个朋友还有这么多闲钱！”

这是典狱长费曼多第三次对囚犯说出这句话了。先是绿林游盗，第二名是双面怪杰，而现在，是自己面前这间女囚牢室中的家伙。

钥匙插入牢门间的孔隙后，左转两次，右转三次，潘妮，或者说那名臭名昭著的恶棍—焦痕小姐，她知道这阵开锁声在为谁而鸣，她也知道这声音在为何而鸣—为她自己，为她重获自由的新生！

“小傻瓜，你没想到的事情，”焦痕小姐的口中，一个粉色的口香糖泡泡从那对深红色双唇中冒出、生长并膨胀，她刮了一下费曼多的鼻子，戳破口中的泡泡后将口香糖吐入垃圾桶，“可还多着呢—！”

出狱快乐，这是焦痕小姐为自己准备的祝福语。不过，说实在的，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富得流油的朋友，如果有的话，那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要靠收那位推销员先生的钱四处作乱来谋生了。

“焦痕小姐？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

挣脱最后一层监牢铁门的束缚后，一辆橘色出租轿车的车窗为她摇下。出租司机不算是个专业人员，毕竟，绿林游盗可没怎么为驾照努力过—不过，在这段身处监狱的美好时光里，他的撬锁技巧可有所提升，多亏了那名叫撬棍的神偷手—同时，也是他的狱友。

“哦？我们？你是指你一个人么？”焦痕小姐饶有兴致地撑起她的腰部，可惜，她的热能装置早就被警方扣押为罪证了。

“好了，火焰美人！虽然你背叛过我的心，但是作为一个要劫富济贫的盗王之王，”绿林游盗拍了拍他的方向盘，“我应该对你保留点儿仁慈之心！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上车？”

“金镀的贼船—不上白不上。”焦痕小姐撕开一包草莓泡泡糖。她有预感，这一次他们会干上桩大事，比用火焰烧开银行金库的保险柜门还要大！

绿林游盗，焦痕小姐，冲击波，双面怪杰，全都到齐了。会议的主办者在暗处欣赏着四名恶棍的面容与表情：被这排场震惊到了，不是吗四位？主办者知道，他们只是四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拿钱办事为财而生！就算再给他们千百万年时间，他们也不可能造成坟墓巨人那样的灭世灾难。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出钱将他们保释出来—越是头脑简单的人，心灵就越是容易被诡言巧辩所操纵蛊惑。很快，他便可以凭借这四具木偶，构建属于自己的犯罪木偶剧院！这个比喻还不赖，不是吗？

“这位神秘的老绅士，他为我们出了保释金，还为我发了份电子导航让我去接你们，最后让我开车赶到这里，”绿林游盗拍打着墨绿色披风上的尘土，顺便检查了一下手臂上的腕弩，“他简直就是个小约翰那样的好人！如果他能给我们更多钱，他在我心里会是个更好的人，伙计们！”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赞同你的话，野林小子。”焦痕小姐享受着盘中的巴西烤肉与吐司切片，胡椒，酱料与火焰的掌控都是顶级手法，吐掉一块惹人生厌的叉骨后，焦痕小姐插出一句题外话：“而且，他还给我们发了套更棒的炫酷装备，我等不及要去试试了！”

“打扰一下？为什么我们要让一个娇弱的，渺小的女人—哦—！”双面怪杰把玩扑克时所说的话，很明显是在针对身边的焦痕小姐。可焦痕小姐也不是位信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当她的火柱将双面怪杰的扑克烧成灰尽后，双面怪杰脱掉撺着火苗的黑色高礼帽，用卑微且充满恐惧的口吻为她道歉：“好吧，最好的魔术大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火热的小辣椒，我向你道歉。”

“你们这帮破坏我乐感的人渣，能不能劳烦你们安静一点儿？”冲击波调试着他新入手的电音吉他，他很喜欢这把崭新的炫酷装备，如果自己身边的三个音乐白痴能闭嘴的话，他会更高兴的。

“人渣？注意你的言词。我现在就能把你烧成真正的人渣，卖唱的。”焦痕小姐再次启动热能装置，电弧与金属线圈开始在她的腕中发动、运作，这可不是会议的举办者想要看到的东西—他们还没展开过任何行动，难道就要先自损八百了吗？荒唐透顶！

看来，他也是时候该露个面了。

庞顿中城的警署之中，对四名保释罪犯的追踪正秘密进行着。道森警长咽下口中的果仁甜甜圈，克里斯与维多莉娅、摇滚弗莱迪等人也聚在一张棕木圆桌前，对现有的信息进行整理、检索。

“绿林游盗，双面怪杰，冲击波，最后是焦痕小姐。他们按照这个顺序出狱，”克里斯将四人的服刑照片放上圆桌，“绿林游盗被保释后的一天后，就有三辆出租车失窃了。”

“巧合的是，绿林游盗之后，每个罪犯出狱时都有打过出租车，而那三辆车的车牌号码，经过查询后表明，”维多莉娅的线索总结，在克里斯之后。同时，她也说出自己对这些线索的推论：“有人在刻意召集他们，那个人将绿林游盗作为第一颗棋子。而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在筹备另一场犯罪活动。”

不过，绿林游盗就算做的再漂亮，也无法回避一个致命问题：他忘了卸下出租车上的汽车牌照，通过他与焦痕小姐碰面后的行程监控，要将四人再次打入法网不是什么难事。

“行动！”道森警长对所有人下达指令后，无人反对，无人拖延，追捕开始。

酒店中的帘幕被缓缓拉开，将四名罪犯释出的主谋迈出阴影—时候到了，是时候向自己的四名新手下宣传他的计划了—

“好了，各位女士与先生们，能否劳驾你们先停止各自口头的争吵，并施舍鄙人一点儿发言时间呢？”

焦痕小姐点了点头绿林游盗也将箭头从弓弩中卸下。冲击波将手指从琴弦上挪开，双面怪杰也将两把魔术飞刀插入餐桌。

在他们眼中，这位新雇主的实力可以先暂且不论，至少他的诚意与情商还足够实在。

“说说看吧，您想要我们做些什么呢？”双面怪杰放缓语气后对露面者追问道。

“鄙人名叫库洛斯。至于你们，可以称我为金匠，”身材瘦削的秃顶男人手握木杖，为单片眼镜校准后点起烟头，“我希望自己的这笔投资能有所回报，合法的牟利手段早就满足不了我了，或者说…我们…？”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们听从你这个老家伙的么？算了吧！”冲击波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绿林游盗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可不算是背信弃义，他可从来都不喜欢讲道义！

“什么？你们是在那我寻开心么？”金匠用手杖低端敲打着地面，布料焦痕小姐与双面怪杰也开始起身抗议。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双面怪杰拔起两把被他插入木桌的飞刀，“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的价值到此为止了，先生！”

“现在，恐怕您得为自己上交点儿赎金了，我想您是个聪明人，您应该—”焦痕小姐一手抓起金匠胸前的领带，又用另一只手调试着双腕的热能装置，“—您应该清楚，您的生死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说完，焦痕小姐又吹出一个口香糖泡泡。当着金匠的面，她用手腕中的火柱，将那颗泡泡烧个粉碎，却丝毫没有伤到她的红唇。

“你一句话的事？这么说，你认为只有你才是我们四个里的首脑人物咯？”冲击波对此发出抗议，他是不会让一个音痴站出来领导自己的。如果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话，那他就是和剩下的三人合不来！

“抱歉，小姐，女士优先的次数太多了！所以说—”双面怪杰掷出两把飞刀，锋利的尖端直逼焦痕小姐的胸口与脑袋，“—给男人留点儿位置，然后回家喝奶吧小姐！”

“每天半杯牛奶，这有助于健康。而且—”焦痕小姐再次挥动手中的火柱，两把飞刀在半空中被两股赤红的高热阻断去路，迅速化为两滩滚烫的铁水滴落在地，“—我本人更喜欢喝热牛奶！”

“热牛奶？我要给你加点儿蔬菜！绝对富含膳食纤维与叶绿素！”几支划过焦痕小姐双肩的飞箭，无疑是绿林游盗加入这场无序之争的证明—第二轮射击的箭头们接踵而至，可在焦痕小姐眼里，它们也不过将成为自己脚下的一堆炭灰。

“把机会让给别人吧，你们这帮五音不全、连唱诗班都比不上的音乐渣滓！”

“我要把你和你的声带一起烧烂—！”

“吃我一箭，现在感觉怎样？你这玩火的蛇蝎美人，美杜莎那样蛊惑人心的妖精！”

“我要用你们来表演一场大锯活人，而且是绝对无法复原的那种！”

金匠拉低帽沿后，半跪着躲在一张巨大的松木餐桌下。淡黄色桌布被焦痕小姐的火焰烧为三瓣。双面怪杰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魔术链锯，将面具切换为忧伤的漆黑后，他开始疯狂劈砍他所能看到并触碰到的一切！

绿林游盗倒挂于琉璃吊灯上，像只蝙蝠那样左右摇晃—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腕弩该瞄准谁的头顶。五秒钟后，冲击波的巨型气浪将吊灯震坠，那架吊灯也刚好砸中他的额头—

“这四个混蛋，他们会毁了这里的！真不明白我脑袋是抽了什么风，居然会想出雇佣他们这种主意！”金匠在他的心中将自己骂了千百万遍。又是一阵巨响，难道这四个家伙永远也不会觉得累吗？

金匠自己也没能想到，像他这样一个罪犯，现在居然会拿出手机来打给警察。

在警方抵达现场之间的二十分钟，在库洛斯看来绝对是他人生中最煎熬痛苦的时刻，没有之一。

哐—！

蒙戈马利他发誓，这扇酒店的大门本就是坏的。他已经开的足够小心了—见罗克姗与摇滚弗莱迪同时对自己摇了摇头，他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一件事。

“弗莱迪，罗克姗。我认为，这次真的和蒙戈马利无关。”克里斯打开手电筒，摸索到墙边的窗帘后将之拉开，午后的日光再次照进这座包间—四名罪犯遍体鳞伤，绿林游盗用尽了他肩带中的箭矢，焦痕小姐与冲击波的装备电力也早已耗尽。

双面怪杰本想躺在地上假装昏迷，可在他突然起身并试图冲出房间时，维多莉娅的一记踢打与擒拿术，让这位狡猾的欺诈师摔倒在地，他的双手也被再次拷上镣铐。

聚集斗殴，损坏酒店设备与财产，外加他们之前涉及的抢劫、城市破坏等诸类罪名，这四人今天的战利品只有一样：监狱永久入住的许可门票。

“我想，这个人或许能告诉我们，这里究竟发生过些什么。”罗克姗说完，金匠便被她从储物柜中揪出。

押入警车，抵达审讯室。金匠的口很快便被克里斯与维多莉娅撬开，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不仅是克里斯，就连维多莉娅在关闭审讯室大门后，也不禁扶住门檐笑了几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维多莉娅为自己冲下一杯咖啡，克里斯也点头表示赞同：物以类聚，这话说的不错。不过，仅凭五个聚在一起且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罪犯，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无师自通，永远也无法学会团结协作。

十小时过后，四人再次回到他们所熟悉的归属之地—庞顿中城监狱，同样的牢房，同样的狱警与典狱长。不过这一次，费曼多为他们的牢房上锁时，脸上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欢迎回来，恶棍们！好好享受你们的豪华单间，还有牢饭吧！”

冷到能将砖块冻成冰块的深夜，供暖系统故障的中城监狱中，焦痕小姐正裹着她的毛毯搓身取暖。她的牙齿还在不停打颤，不过好消息是，她和冲击波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因为在被关押于她隔壁的冲击波看来，这种来自身体本能的节奏反应，才是人类能演奏出的最美旋律。

“很好，再打三次，再来两次！姑娘，你做的越来越好了！”冲击波摇晃着身前的铁栏，开始为焦痕小姐的牙齿伴奏。

“哦，那两个神经病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消停一点儿？”绿林游盗用枕头捂住他的双耳，在干硬冰冷的床板上来回翻滚。

至于他的下铺，金匠现在的想法只有两个：第一，他希望自己能在今天凌晨三点前进入梦乡，第二，这里到底提不提供安眠药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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