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漏洞【124】

【124】内部爆破（其一）

焦痕小姐咀嚼着口中的橘子味泡泡糖，时不时用那块橙色软糖吹出个泡泡。手上是只有狱警的指纹才能解锁的电子镣铐，身边的蒸汽男爵手上也被派发了一副。更别提还有整整十二个手持麻醉枪的狱警围绕在二人身边—想越狱？现在可比登天还难！

“看看啊，这是谁回来了？潘妮，焦痕小姐，她还给我们带来了位新狱友！”

透过通电的栅栏门缝隙，绿林游盗一眼便看到了全身狼狈相的焦痕小姐，以及她身边那位同样狼狈的白衣男人。他为自己的午餐土豆泥多加了些番茄酱与盐末，今天下午的安排，依旧是速冻食品生产厂的六小时劳改工作，他可不能饿着肚子去工作。

“如果你不想要自己的舌头的话，那就扯下来给我好了，”焦痕小姐瞄准监狱过道的垃圾桶，将干瘪的口香糖吐入桶中，“我保证能把它烧得连灰都不剩！”

“哈哈哈，可惜，您恐怕没机会了，电磁炉烧烤小姐！”在这难得的午间休息时间，冲击波想做的只有两件事：享用午饭，练习吉他乐。现在焦痕小姐回来了，他也可以拓展出第三个日程了：每天中午，对着焦痕小姐的臭脸冷嘲热讽上几句。

可蒸汽男爵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让绿林游盗与冲击波的话全都扼死在他们的喉咙里—冲击波曾为了几块钱去最下等的黑市酒吧卖过唱—只有每天在药丸与女人堆里醉生梦死的亡命徒，才会露出那种冰刀般的锋利眼神！

冲击波放掉手上的吉他，将蛋黄酱与砂糖掺入盘中的土豆泥后，他开始默不作声地享用午饭。蒸汽男爵，这位鼻子长得像是把死神钩镰的“新狱友”似乎不是什么善茬，现在最好少说话多睡觉。否则，在周末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冲击波很可能会沦为对方的练拳沙袋。

“只是个光说不练的大高个。”见蒸汽男爵与焦痕小姐被关入各自的单人包间后，绿林游盗拿起一片吐司面包擦去嘴角的番茄酱。现在这座监狱一共有多少人了？绿林游盗他自己，冲击波，焦痕小姐，金匠，开路先锋，头脑大师，双面怪杰—现在又多了一位蒸汽男爵，有意思，非常有趣！

“囚犯编号2053，智能语音助手为您服务，请不要做出过激行为或试着触摸通电状态下的栅栏门。否则电流会对您造成伤害，当您出现过激行为时，墙壁的通风口中将迅速释放催眠瓦斯—！”

双面怪杰不是第一次听到上面那句提示语音了，每个早晨，每个中午，每个下午它都会被重播一遍。自从监狱被更新换代，自从整座监狱都装上了这些先进的自动化设备后，他想在中午时安静练练洗牌技巧，都成了个问题。

“那些瓦斯能不能让你闭嘴？不能的话就给我静音！”开路先锋失去了那台他用于袭击学校操场的钻地装置，他用拳头敲击着牢房的墙壁。不到一分钟后，正如广播中的智能语音所说—开路先锋在催眠瓦斯的作用下进入梦乡。

“好了，你们这帮社会渣滓—”

“这样浪费口水是毫无意义的—！”

“保留点儿体力，用来吃正餐吧—”

“今天的特别菜式是，监狱作乱全家桶—！”

说完，蒸汽男爵从口中掰下自己的一颗假牙，那颗假牙在他手中弹出一只银色插槽—那是具被伪装为假牙型号的U盘，外部的绝缘镀层能让它完美避开安检。将U盘插入墙壁上充电接口后，蒸汽男爵坐回自己的床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混乱与无序，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哇哦—！快来看看啊，我们抓获的每一名恶棍都被关在这里！”

监控室内，摇滚弗莱迪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孩子那样，不停戳按着大屏显示器下的切换按钮。每个过道，每间活动室与食堂，每一间单人牢房，每一处死角，就连每一粒地面上的灰尘，也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我们都刚出厂不到一年，可是弗莱迪，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童真？”

罗克姗说完，便将左手攥成一块坚硬的拳头，冲着摇滚弗莱迪的后脑勺猛敲三下。蒙戈马利这时却安静到有些异常—手捧两大盒监狱食堂里的油炸甜甜圈，就算是大胃王也要放下口中的话，然后专心吃饭才是！更何况，蒙戈马利认为，这里的厨师手艺可不比琴娜的差。

“巧克力，苹果酱，原味，砂糖，肉桂粉，蜂蜜。我蒙戈下辈子能见到的甜甜圈，好像都在今天之内见完了！很高兴认识你们，再见—！”

说着说着，蒙戈马利又将左手上那盒甜甜圈高高举起，将盒中的甜甜圈全数倾入自己的口中后，他的两排尖牙开启研磨模式。不同口味的油炸甜甜圈们，仅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便被他嚼碎成一粒粒面渣。

典狱长费曼多从大衣下拿出一包烟条。令他扫兴的是，克里斯与墨菲斯都不是太喜欢尼古丁的人，更不用说二人身后的维多莉娅与道森警长了。摇滚弗莱迪又在这时发现了另一台有趣的装置：照相机，而且还不用像街边的自助摄影亭那样投币。

不过，这也让他产生了些许好奇：囚犯们要照相机来做什么呢？费曼多收起烟盒，在提醒对方不要乱动拍摄器材后，他用极为严肃的语气向摇滚弗莱迪解释道：每个囚犯都要拍摄入狱照片，用作档案记录。猜猜看今天有谁要重拍一次？焦痕小姐，当然是她了，她今天又被送回来了。

“很好，费曼多警官。经过今天上午的考察，我认为捐款金额得到了充分利用。艺术协会的募捐部门那里，就交给我来打理吧。”

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后，满面冰霜的墨菲斯又将钢笔塞回胸前的衣兜中。从这种满面冰霜的神情中，费曼多凭借自己积攒十五年的警场经验推断，这位年轻漂亮的协会代表兼绘画设计师小姐，她的性格绝对是不拘言笑的类型。

这也难怪，毕竟犹他州的艺术协会，是直接与反种族歧视同盟、素食主义运动者联合会与国际帮扶会中那些难缠的家伙们挂钩的，这样算下来，从墨菲斯小姐的工作压力来分析，她这样满脸的阴影与黑线、语气沙哑到有些木讷倒也情有可原。在对方提出要和克里斯单独待会之后，费曼多想都没想便欣然同意了—现在，压力的砝码从他手中转上了克里斯的肩膀。

“克里斯，我是说阿夫顿警官，现在跟我来吧。”

墨菲斯说话的间隙中，费曼多注意到她眼神中的严肃开始减少，但并没有减去太多。克里斯跟随墨菲斯回到食堂，顺手将大门管好后，费曼多先是隔着大门与墙壁松了口气，之后，他带着维多莉娅与道森警长等人继续参观。

“接下来我们将参观关押囚犯的地方，每一项安保措施都经过层层确认，绝对安全。”

费曼多所无法察觉的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蒸汽男爵牢房中的监控画面便出于不明原因被切断—黑色的屏幕与雪花取代了原本清晰的彩色画面。四名狱警手持电棍与麻醉枪前去查看，其中一名狱警将金属打制的牢门打开，在这之后，他才察觉到牢房内的异常：电流，那扇金属牢门上没有任何电流！

可是，供电系统明明还好好的—他还没能来得及多想，后脑勺传来的沉重与昏沉感又将之拖入黑暗之中—三名狱警都被最后一名同事用枪托击倒，实心加厚过的枪托！最后一名狱警撕开脸上的面具—小丑桑波索的脸上，迅速向蒸汽男爵弹出一发阴谋得逞后的微笑。桑波索将本该是第四名巡警的那个家伙困在了卫生间里，还顺了一套他的工作制服！

“看来，是推销员先生派你来的了？”蒸汽男爵从桑波索手中接过自己的装备，桑波索也戴好本该属于自己的魔术礼帽，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两人去做呢！日程之一，解救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日程安排之二：向那帮警察复仇，击败他们，然后消灭他们。

双面怪杰，冲击波，绿林游盗，焦痕小姐。至于头脑大师和金匠，那两个老家伙现在没什么用途了。开路先锋？蒸汽男爵拒绝将他放出，因为他讨厌与一个欠钱不还的人合作，特别是当那个人欠着自己的钱时。

“好了各位，我知道我的算数成绩不怎么样，可我相信你们的算数成绩，一定都比我要好，不是吗？”桑波索拿出一把崭新的充气巨锤，为果冻发射器装填子弹后跳上一只吊灯的灯罩，他像只青蛙一般吐了吐舌头，“我们现在都知道，六个人的力量要大于一个，如果我们团结起来，拿下三具电子玩偶与两个警察根本就不在话下！”

“别忘了最难缠的那个，你忘了阿夫顿警官的小女友了么？她手下那帮怪物可不是好惹的料，马戏团怪咖！”焦痕小姐在这时举起手来插话，绿林游盗与冲击波等人也跟着点头应和。说实在的，她还挺喜欢蒸汽男爵的犯罪风格。可是她无法百分百做到爱屋及乌—马戏团小丑？让这位桑波索先生见鬼去吧！

“再说了，既然你都把装备送还给我们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听你的啊？”绿林游盗直接对准桑波索的屁股射出一箭，被关在监狱的这段日子里，他可没有忘记要练习射击准度：用采石场里的小石子儿和飞鸟。这一次，他要让维多莉娅为击伤他的膝盖而付出代价。

“让我们一个接一个来回答，首先呢，”桑波索将箭头从自己的身上拔出，如果他有痛觉的话，他现在应该需要尖叫一阵，“这里不止关押了我们，把梦魇怪物小姐交给其他的杂鱼就好。现在，至于你们为什么要听我的嘛—”

桑波索从礼帽中掏出一个控制器，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宝贵的一课，最好记在笔记本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既然连午餐都不提供，那又怎么会有免费派发的犯罪装备呢？按下按钮后，那些犯罪装备中的数枚微型芯片开始运作，它们在各自的电路中折射出电波，电波振幅与使用者的脑电波完全吻合！

“这是怎么回—这小子给我们的东西—有问—”

“我的头—感觉比是喝了十罐扎啤后去飙车还要痛—！”

“我就知道我们不该相信—小—丑—！”

绿林游盗、冲击波与双面怪杰，他们像是三具毫无生命的木偶般走上前来。桑波索自吊灯灯罩上一跃而下，三具目光呆滞的木偶在他的膝前半跪。桑波索也在这时对他们做出回应：实际上，他们没有选择权，也必须得听从他的指挥。

“带着男孩儿们好好玩儿，男爵先生，男爵先生？两个称谓词哈哈哈—！”

桑波索将控制器交给蒸汽男爵，之后转身溜往车库。他今天的日程表可安排的满满当当呢，接下来，是时候陪着爱德华兹去见见卡戴森，并商议为犯罪帝国投资的相关安排了—真是个啰嗦的日程表。不过，这就是桑波索的记录风格。

“所以，你就像科幻片里的外星人那样，把他们全都控制了？”

“说的没错，宝贝儿。别担心，你的引火装置还是正常的。现在，想不想去食堂拿上点午后甜点，然后看着我们的敌人被剁成肉泥？”

蒸汽男爵对焦痕小姐伸出左手。焦痕小姐则果断拒绝了他的请求，在这之前，她要去一趟卫生间。亲眼目睹自己仇敌们的毁灭，这种大戏可不能等开演时再被去卫生间这种小事耽误—更何况，她知道蒸汽男爵欺骗了自己。

将事先被她卸下的微型芯片碾碎、冲入下水道后，焦痕小姐简单用水将自己的双手打湿，很好，她只是想搞点钱而已，但她可不想和精神控制狂、没有痛觉的变态小丑在一起合作！这不是改邪归正，只是出于恐惧，她害怕蒸汽男爵总有一刻会对自己按下控制器上的按钮。

而她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太遗憾了，蒸汽男爵。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男孩儿呢！”

穿戴好引火装置后，焦痕小姐在墙壁上为自己融出一道崭新的门洞。她要走人了，比起在这里参加些毫无意义的寻仇活动，去银行与商业街里大淘特淘岂不是更划算？

这笔账她还是能算通透的，她的数学成绩还没有桑波索说得那么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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