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秋录》温其风（上阙）

《多秋录》

【温其风】（上阙）

七月 长安，

“听说了吗，曜将军再次将匈奴打了回去，边军大胜！”

“东方曜将军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我们大唐的统帅，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夜晚，繁华的长安城大街上，尽是灯红酒绿。繁华喧嚣，似乎成为了这片热闹地带的字眼，所有的酒楼里都充斥着欢声笑语，抚琴奏乐之声，街上的人们，也可以说得上是摩肩接踵。

而一片贩卖古董的摊位前，有两个面容清脆的男子正在观察着这些小玩意。左边的男子，身穿白玉云纹服，头上用一枝木簪子随意将自己的长发别着，但精致的面容和优雅的举止，却让男子显现出一种脱俗的气质。

右边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袍锦衣，身前的黑色布料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用金丝镶嵌，看金丝的形状，似乎是一只高翔的鹰。

“喂，药方，你看这个如何？”左边的白袍男子很是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将它递给右边的男子瞧瞧。

右边的男子却是微微摇头，苦笑道：“淳风，你知道我素来不懂这些。”

“啧啧”白袍男子随意从袖口拿出五两银子抛给了对面的商贩，后者则是谄媚的接过，“贵人慢走。”

买完玉佩，两人便继续在大街上闲逛，李淳风看着一旁的男子，“世人都说东方曜将军雄韬伟略，年级轻轻便可率领千万士兵厮杀征场，可我猜，他们可想不到，我们最崇敬的曜小将军，居然连这种烟花之地都充满好奇。”

大抵是知道自己说不过面前这位大唐太史，曜也只能面不改色继续逛着。

因为李白的诗篇，大唐涌起了一片诗风，东方曜不懂这些，但也是大略知道那位谪仙诗人的文采惊世。不过自己也并不羡慕那样的生活，对于自己来说，跟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站在东方曜一旁的，是他们大唐的太史，李淳风。李淳风神机妙算，可预见天时，因此深受皇帝信任，早些年间，自己还是普通参军的时候，他便与自己结识，成为了挚友，无数次，他用飞鸽传书告诉自己最近的天时动向，给了自己作战极大的帮助。

这几日刚从前线回来面完圣，他便拉自己来着繁华的长安城逛一逛。

“话说....”李淳风一边看着街上买的小玩意，一边问道：“我很想问问你，为什么拒绝人家昭和公主的倾心？”

今日在大殿上，昭和公主在一旁不断的夸赞东方曜的英勇，还时不时的打量着东方曜，一副坠入爱河的少女模样，很明显，是想嫁给东方曜。

“匈奴未定，无以为家。”东方曜摇了摇头，面色一脸淡然。

“少装，”李淳风从怀里拿出几枚枣子放在嘴里，白了东方曜一眼，“你这借口都使用多少年了？那我告诉你，匈奴只会暂时撤退，他们可不会灭亡，你这句话。就好比告诉陛下等野狼都饿死了再说一样。”

东方曜想了想，说道：“我感觉我配不上公主。”

“过几日，陛下要是问你昭和公主怎么样，你就用这理由回复，我保证，人家公主当天晚上就会偷偷的跑到你府上去。”李淳风调笑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淳风嘴角轻轻的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别的大臣想法设法的和咱们陛下拉进感情，你倒好，人家最宠爱的女儿都倾心与你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考虑怎么退亲？”

“我不想成亲。”东方曜再一次摇了摇头，面色没有一点和李淳风开玩笑的样子，他一步一步的走着，说道：“匈奴这一次，不正常。”

对于这些灯红酒绿，东方曜真可谓是一窍不通，但是对于战场瞬息万变的敏锐感，李淳风只信东方曜一个人，他收起了调笑的心思，正色的看向远方，嘴唇微动：“说明白些。”

“这一次，我总感觉匈奴是埋伏好了，我命令部队不能贸然进攻，务必稳扎稳打的将他们击退...在我看来，明明有很多次，他们是可以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但是他们却选择了撤退，不正常。”

“被你曜将军的威名吓退了？”

“就像你说的，他们是一群狼，群狼可不会因为猛虎的利齿而后退。”

李淳风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我给你看着呢。”

不知不觉，两人便路过了一个人声鼎沸的酒楼，看样子，今日的生意很好。

李淳风微微一笑，看向东方曜，“走，这家酒楼我来了好几次了，它之所以生意这么好，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酒菜，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有戏曲听，走，本太史今日便带你见识见识。”

刚一进门，一位穿着蜀锦的中年老板便笑着走上前来，他飞快上前，拱手笑着说道：“不知道太史今日前来，怠慢了，三楼的桌席我已经安置妥当了。”

李淳风笑着拍了拍曜的肩膀，眼光很是有趣的看了一眼老板，后者小心的问道：“这位是....”

李淳风轻轻的用手捂住了老板的耳朵，嘴唇微动。老板当即眼前一亮，回头大声喊道：“今晚有贵客，一楼二楼的酒菜，就当是我们青云楼送的了，各位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

青云楼，长安城中有名的三大酒楼之一，早些年间，因为老板发现了戏曲的商机，从天南海北搜集唱戏的名伶，促成了今日青云楼之鼎盛。

青云楼分为三层，一层多是平民百姓，富家子弟，而二楼，则是为那群在社会上有名望和地位的人安排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与一些寻常的官员，倒也配得上青云楼的二层。

至于那第三层，自然是为那群朝中臣子和将领安排的。这些人，都是贵客。座次分明，而不失礼仪，每一层的人也都可以有着相同的眼界和圈子，这，也算得上是这酒楼得以风光的原因之一。

东方曜两人坐下，一旁老板亲自拿起茶壶给东方曜沏茶，笑着说道“将军刚从沙场上回来，便光临本楼，当真是让老朽受宠若惊啊。”

“将军尝尝，昨天刚从江南一带进来的碧螺春。”

一旁的李淳风看着老板殷勤的样子，笑着调侃道：“以前回回我来，你都是把我领到三楼就完事了，这曜将军一来，你这又是沏茶又是殷勤，还真是区别对待。”

老板脸也不红，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曜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是我大唐子民之幸事啊。”

“将士们的功劳，我不值一提。”曜淡淡的回答道。

“是是！”老板连忙点头，“将士们都不容易，没有他们，就没有长安的今日啊。”说完，老板看向曜，恭敬的说道“曜将军初来乍到，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提出便可。”

“简单一些就好，况且，这里想必也不算便宜吧。”曜抬头问道。

“将军可别如此谦让啊。”老板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商家是喜欢名利这些虚浮的东西，但要是我这青云楼没把将军你招待好，这要是传出去，我这青云楼还怎么开啊。”

“好了，”李淳风摆了摆手，“把你们这里唱戏的册子拿来吧。最近，有新人吗？”

“太史大人，我们那些有名的，将军可能还没听过呢。”

“你招待别人的东西，还敢给曜将军？”李淳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瞬间，老板便感受到了自己的冷汗，他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最近有新来的，有一个丫头，名字叫做施夷光，还没有正式的上台表演过，只怕....”

“施夷光？”东方曜在嘴中反复的咀嚼了这几个字，微微一笑，“倒是个好名字。那麻烦那位姑娘了。”

等到老板下去后，李淳风随意的拿起一块点心看着楼下的戏台子的布置准备，笑着说道：“敢带曜将赴花楼，谁人不识李淳风。”

“那个老板，倒是一个好人啊。”东方曜看向李淳风，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以为人家花钱是崇敬你啊，”李淳风笑着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酒菜，啧啧了一声，解释道：“自从你拒绝了昭和公主的好意，现在都在传曜将军不近女色，今日你来到这里，明日，生意将会更加火爆了。”

“看来我学的还有很多。”

正说着，楼下的忽然一阵惊呼，曜赶忙看去，李淳风则是优雅的轻轻端起茶杯，兴致的看着楼下。

伴随着琴声缓缓响起，一阵悠然的洞箫声清扬而起，一个少女，玉足轻点，清颜白裙，三千青丝如同墨染一般，随着乐曲的节拍，长袖漫舞，宛若明珠一样。

楼下的少女轻轻的摇动着自己清瘦而曼妙的腰肢，一把团扇，伴随着白色轻纱而在空中转动，她的一双眸子，如同一对灵珠，青春而又充斥着清澈，好似冰雪消融之溪水，不染污垢而超然物外。

一时间，婉转的舞姿，使得三层楼的所有人安静的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的欣赏着女子的舞姿。

须臾，女子的玉足轻轻一顿，手中团扇掩面，朱唇微动，清脆的声音与笙歌相融，珠圆玉润，亦林籁泉韵。

女子一边唱着，一边轻轻的舞动着，

忽然，女子脚步一错，忽然跌倒在了地上。众人瞬间惊呼，完美的舞姿，一刹那便就这样毁了，当真惋惜。

可是，女子却一动不动，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停止舞蹈。

玉腿轻轻一扫，整个人飘然起身，琴声也在这时再次奏响，琴瑟齐鸣，一时间，漫天花瓣从上空飘落，桃花成雨，这史无前例的如同谪仙下凡一样的舞姿，再一次引起了全场观众的掌声。

台下的老板也是笑着拱手对着所有人行礼客套，目光轻轻的，扫过楼上的两人。

李淳风微笑着看着台下那名施夷光女子的谢幕，笑着拍了拍手，曜也点了点头，说道：“很精彩，那位女子跳的很好。”

一会儿，酒楼里再一次开始了觥筹交错之笑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楼下的人询问那名女子是否可以再跳一曲。

“药方”李淳风忽然说道，“今晚那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什么？”曜一脸疑惑，“那名姑娘跳的不错啊。”

“不错？”李淳风笑着摇了摇头，“刚刚你察觉到了吗，韩老板在谢幕的时候，目光一直在朝着我们看。”

“刚刚，但凡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这名丫头，估计今晚都会挨一顿毒打。因为他知道我看过这出戏，刚刚你看到的那些布置，只是他们酒楼的应急手段罢了。”、

“那那位姑娘，刚刚....”曜面色一变，连忙问道。

“八成脚踝伤了，但是明天却还得上台表演，可惜了，这姑娘。”

“帮帮她吧。”曜朝着李淳风说道。

“我？”李淳风指了指自己，耸了耸肩，“我可没办法。”

“那姑娘说起来也是因为我而上台的，不能这样不管她的。”

“这可是你说的。”李淳风神秘一笑，随即便招呼了楼下的掌柜上来。

掌柜走上来的时候，一脸笑意，老板连忙拱手“将军，刚刚的舞曲如何啊？”说着，眼神，却敏锐的看着曜和一旁的李淳风。

曜张了张嘴，刚想说，李淳风直接一把抢过话语权，“掌柜，刚刚那个女子，我看曜小将军似乎很是感兴趣，你看.....”

此话一出，老板眼中瞬间一亮，他哈哈大笑，说道：“曜将军若是对那个姑娘感兴趣，那便叫那施夷光上来，为将军沏茶，若是将军还有意.....老朽也可以安排。”

【温其风】（下阙）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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