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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静熙慢慢将局中棋子捡回棋盒，对凤静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静祈移过盛了黑子的墨玉棋盒，慢慢说道：

凤静祈：这一次，你让七子。

凤静熙淡淡地看着他：

凤静熙：国政大事，你连半子的机会都不会有。

凤静祈的目光落在凤静熙干净白皙的手指上，那只手骨节秀美，只是瘦得厉害，他淡淡一笑：

凤静祈：自你七岁起，我们兄弟几个，便再无人能及得上你的棋力。你九岁，皇都再无棋博士敢做你的棋师。

凤静熙：人外有人。

凤静熙淡淡道。

凤静祈笑笑，落下一只黑子：

凤静祈：请落子。

凤静熙回神，扫过盘中黑子的起局，他取了白子，漫不经心地落在盘中。

棋局近半，凤静祈初现颓势。

凤静祈微微感叹：

凤静祈：三年前，你让老二七子，他可以撑到棋局过半方现颓势，我却是不如他的。

凤静熙闻言皱了皱眉，冷淡道：

凤静熙：他的戾气太重，虽杀伐决断，却不计后果，适于乱世征伐，解兵临城下之危，不宜休养生息，有碍太平盛世。

凤静祈挑挑眉，看着凤静熙的眼底微微掠过一丝讶异。

凤静熙话少，如此直白的话，几乎不曾说过，凤静祈心念微微一动，落下的黑子却漏算一步，偏了位置。

凤静熙看着凤静祈落子，皱了皱眉，却没说话，白子随着改了位置，十二子往来之后，凤静祈颓势已显无可挽复之势。

凤静祈放下棋子，举杯喝茶。

凤静熙冷冷地问：

凤静熙：还要再下吗？

凤静祈慢慢地将余下的半盏茶饮干净，目光已经沉静似水，对他慢慢地微笑：

凤静祈：自然。

凤静熙目光微微闪动，不再多言，静静地等着凤静祈落子。

熏香袅袅，药气绰约，红泥小炉偶尔爆出榄核烧裂的微响。不知何时起，亭外开始下蒙蒙密密的细雨。

凤静祈负隅顽抗，落子越发慢，凤静熙的心思却不能自抑地飘远。

他看着远处，虽下雨，阳光却好，天边一样遥远的群山绵绵，枫红松翠、如浪如洗。

今日，沈涵韵客客气气地与他笑着道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说她的归期、不问他的行程。

这样的日子不过数月，却仿佛已经久到地老天荒。她没有他，可以活得很好，活得更好。

他却不知何时开始，不能接受这样的念头。

他一直记得那个晚上，她靠在他的怀里，用手脚缠住他，对他说，愿意为他学着做王妃。

他的心里那样欢喜，也那样害怕。

于是，他纵着她，让她不要想王妃的身份，不要想这里女子的规范。

是他不愿见她脸上明媚自信的笑容变得暗淡，也是他的私心。

他没有翅膀，却有一颗自私的心。

她那样的性子，与这里格格不入，离了他的罩护，她不会过得很好。

他越发这样笃定，才越放心，放心她不会离他远去，放心她的眼里总是有他。

只是，时间越久，他们的差异越大。

看着沈涵韵倔强明亮的眼睛，那里面闪着聪慧而了然的光芒。

她懂得，她都懂，却不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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