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渝泰早已互加QQ好友,但从新学期开始到入冬的半年时间里,我们俩的聊天对话框就没有任何变化,完全空白。
他与邱静的关系稳定下来,放学后常会相约回家,而我有宋启飞在屁股后面纠缠,所以我们是班上唯一一对都有对象的“同桌”。
我依旧和宋启飞维持着虚假的情侣关系,他送来的礼物堆在家里,有些王心玉喜欢的就赠予她了,另外的一些还没拆开。
邱静则是个喧闹的人,勾搭上成渝泰后四年级教学楼如同她的新家,每天都要穿上名牌衣服来班门口绕几圈。
身为同桌,我和成渝泰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日常交流还是有,只是他的成绩越来越差,没过多久我身旁的座位就被宋启飞取而代之。
“我和李老师说,我们想考同一所中学,她就把我们安排在一起啦。”
宋启飞这小子总能笑得那样单纯,我憋着那句“还不是你爸送她了大额超市卡和烟酒”没说出口,也没什么意思。
2008年,北京奥运会如约而来,企图冲散汶川地震与席卷各地的寒潮大雪给人们带来的负面影响。
依旧是母亲不在的出租屋,父亲双眼盯着电视里五环升起的画面,人们击缶高歌、欢呼雀跃,那是希望的炬火…
可是我没有想到,父亲当着我的面第二次失声痛哭,喜和悲的双重冲击让我瞬间呆滞。
那个哭声里夹杂着很多情感,可是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小学生,只当作张家数年争夺遗产的官司让父亲累了吧。
临近年关,我父亲出了趟差,但那个大雪天里他再也没回来。
其实回到家看到母亲卧床不起的模样,我已经有所预感,但还是询问姥姥:“我爸怎么死的?”
“和几个同事喝酒喝多了,车内暖气足,结果酒精中毒缺氧死了…还有两个神智不清从高速上下车,被卡车撞得粉碎…”
和预感到的画面差不多,死得很准确。
悲痛欲绝的母亲如同一具死尸,失魂地瘫在床板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她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
我不痛不痒地脱去鞋子,钻入被子里抱住她:“妈,你自由了。”
“我知道你爸对你不好…可你这个小孩也不能不哭一滴泪啊…那是你爸,你身上都是他的影子…”
无论母亲怎样哽咽,我还是无法被唤醒任何一丝悲伤,整个人处于极度麻木的状态。
我的左脸颊上有颗和父亲一模一样的黑痣,暗处眼睛泛着蓝绿光泽,嘴唇饱满,睫毛卷翘,并且有些自然卷。对于我来说,这是极其可怕的遗传效应,也许不止是外表,还有内心的冷漠。
比如:张纪香和张东泯一样是个冷血的人。
葬礼由中院统一举行,我父亲以及其他两个惨死的同事躺在水晶棺材中,另外两具盖上厚重的白布以免家属看到后情绪崩溃,而张东泯依旧是苍白、英俊又格外安详的脸庞。
抚恤金约么十万块钱,一条人命的价。
奶奶戴上墨镜遮住半张脸,浅浅地哭泣了几声,便从地上爬起来和爷爷曾经的手下、同事聊天。几个姑和大爷都到场,忙着琢磨遗产分配的问题,但由于场合还是收敛了一些。
只有我母亲穿着破洞的黑棉服,蹲坐在地上哭得如同失去家的孩子,一直攥着我的手。
那天我不停地鞠躬、磕头,直到膝盖红肿得难以行走,口舌发干,被唢呐直逼人心的响声吵得脑袋发懵。
擦身而过的人脸大多数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人,匆匆行礼后又忙着离去的李一华。
尸体入炉火化后葬入马家公墓,之后还要在老房子的废墟上进行三天的守灵。瓦片与泥土之上支砌一个简易帐篷,两面灌风灌雨,但我必须陪母亲呆在这里。
那是个安静的夜晚。母亲哭累了躺在床铺上,我问她:“妈你喝水不?嗓子都哑了。”
“怕吗?”
指的不仅是漆黑夜色、断壁残垣,也有未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人生。
我下床给她倒了杯热茶递到跟前,搂住她消瘦的肩膀笑着回应:“咱们守灵完搬到姥姥家去住吧,遗产纠纷别参与了,我不需要这家里一分钱。”
“宝宝…我总感觉在做梦,是不是做梦呢…”她无力地唤着我的小名,似乎还是不敢接受父亲离世的事实。
我没有决绝地告诉她必须认清父亲已经真的离世,但没有办法,张东泯确实化成了一股青烟、一捧灰。
并且他穿着蓝色冲锋衣头发乱糟糟眼神呆滞地站在空旷的废墟中,无声地看着我。
“妈,从今天起我们也是上头有人了,爸他那么混账,到哪都没人敢欺负他。”
就连这句话也是谎言,因为我父亲站在那哭得像条狗,可是再也无法回到人世间。
流浪Miss:有冤屈才会有冤魂,而女主父亲的冤魂至此一直跟着他。张东泯不能说话,但可以依附在女主的私人物品上,平时隐匿起来,得到批准后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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