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采访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下来的,那个年代别说乡道了,连一些县的县道都是坑坑洼洼,大补丁加小补丁的,从A市一路下来,金懿婷整个的身子骨都快颠散架了
金懿婷的师傅姓章,叫章天翔,是电台的一位老记者了,五十来岁,写东西很犀利,当然这种犀利是某些特殊团体不太喜欢的,所以他每次写出来的文章,十有八九个都会打回来,年年评职称没他的份,奖金你最少,分福利你最后挑,反正只要跟好事有关的,你老人家永远都是排到最后一个的,好在这位章记者一直未婚,也不在乎这些三瓜俩枣,一人吃饱全家子不饿吗,金懿婷刚分配进来时,金一坡专门给广电局的领导打了招呼,对方也卖这个情面,把她直接安排到了行政办,实习吗,就轻松一点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实习结束了,给你漂漂亮亮的写一份实习鉴定报告,你也好过关,我这里也给你父亲好交代,没想到这位姑奶奶不知道在两天内咋样打听到记者组里深藏着这么一个高人,天天磨领导,死了活了要让章天翔给他当师傅,她不伺候行政部了,下定决心咬碎牙冠也要进记者组,广电局头头看是金大局长的千金,又只能将电话拨过去,金一坡哪会知道记者有多苦呀,而且就算苦,也让金懿婷自己感受一下去,而不定过两天累的受不了了,又乖乖的回行政部了呢,这下好了,金懿婷算是找到组织扎下根了,一个礼拜两个礼拜不走,他们等等再看看,三个礼拜一个月了,他们再忍忍看小丫头还能坚持多久,这都快要两个月了,小东西还是干的不亦乐乎,好嘛,这是越干劲头越大了,这下真是要全家总动员了,金一坡苦口婆心,没用;韩雪河东狮吼,不理,整到后面,把金一坡夫妇也说烦了,不管了,儿大不由娘,爱咋咋地去吧
“能受得了吗?”金懿婷本来身子骨就薄,每次和章天翔下去,下车必定要狂吐一阵,这次也不例外,下车就吐,章记者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递上矿泉水
“没事没事,好多了,没以前那么厉害了”金懿婷接过水连连向他摆手
“下农村采访就是苦,不仅要吃土,还要听农民的心声,聊天后才知道他们比我们更苦,看天吃饭,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有卖假种子的,有卖劣质化肥和农药的,有推销低劣饲料的,有辅助农民办贷款的,一系列组合拳,地里种不出粮食;牲畜有得尿毒症的有一辈子站不起来的;家里微薄的存款被骗的一点不剩的,使得多少农民兄弟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章天翔站在地头埂上,将两个裤腿往上折了几下,点起一根烟,像一位忧国忧民的长者一样看着远远的田地
金懿婷吐的也差不多了,虽然胃里还是很难受,但竟然是自己选择的职业,脚上再大的水泡也要磨呀,她也站在地头埂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用眼镜布将照相机的镜头擦了擦,虽然在大一大二期间也跟师哥师姐们下过农村,但看到阳光占百分之八十,因为大部分就是参加村里的模范村干部评选、新农村先进人评选等这样活动,最多就是捕风捉影的听到一些村委会贪污扶贫款、家暴等一些事宜,没想到和章记者跑的这一两个月,彻底颠覆了她对农村的三观,她没想到在她眼里那么纯朴的农村也变得如此的黑暗,但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看过章天翔写的每一篇文章,没有拍马屁的成分,每一篇都深度揭露了农村现有的种种弊端及根据他认知内的解决方案,虽然在文章中会有偏左或偏右的言论,但总体上还是属于精品的,但篇篇被打回,有时候留用的还是一些不疼不痒的文章,实际的一点没报,报上去的全是高歌赞颂,高层满意,中层获益,低层闻屁,农民在地头哭天喊地,无处申冤不敢上访,每次得知或看到这一幕幕时,金懿婷就感觉到心里有种在流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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