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人情世故

李铁鹰最重要的靠山，是一个叫做左玉山的人。

此人原本是高句丽的高层，相当于兵部尚书的官职，也正是在对方的安排下，李铁鹰才能得到水门寨寨主这个肥缺。

虽然高玉山已经致仕好几年了，李铁鹰也已经攀附上了现任的“兵部尚书”，但他却并没因此就跟高玉山断绝交情。相反，他对高玉山比以前更加恭敬，经常去看望高玉山不说，还经常从来往货船上弄一些珠宝古董之类的好东西送给高玉山。

李铁鹰这样做，可不是因为他有多重感情——也许有一点，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李铁鹰明白人情世故。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

这个“天”可并不是真的指头顶那片天，也不是指什么神仙，而是指公众舆论！

想想也知道，如果李铁鹰因为高玉山失势就一脚将他踹开，再也不认以前的恩情，那么别人会怎么看李铁鹰？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唯利是图、卑鄙无耻、反复无常的小人！

这样的人，谁还敢将他收为心腹？

谁还敢重用他？

不说别的，现任“兵部尚书”还敢当他的靠山吗？

而如果得不到现任“兵部尚书”的照顾，李铁鹰还能在水门寨坐得稳吗？还能每天捞好处吗？

所以呀，那些在恩人失势之后就断绝来往，人走茶凉的家伙，全都是短视愚蠢的白痴！看似节省了一笔开销，实际却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一辈子还想有什么大作为？

……

这一次，李铁鹰准备对付宁书成时，首先想要去拜访的就是他的大靠山左玉山。

而左玉山也不负所望，最后不但答应对李铁鹰帮忙，还居中牵线，帮李铁鹰介绍了好些个“同道中人”！

这些同道中人，也全都是将宁书成当做眼中钉一般，恨不得立刻干掉宁书成！

李铁鹰跟他们一拍即合，立刻也坐到一起，进一步商量起对付宁书成的办法来。

更让李铁鹰他们开心的是，高玉山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宁书成正在帮他们制造更多的盟友！

换句话说，宁书成正在得罪更多的人！

那么，宁书成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之前已经说了，他想要接着八字胡等人刺杀的时间，将案子扩大化，把更多还没跳出来的既得利益者都囊括进来，一网打尽！

整个计划有点大，想要做成还要费不少力气和时间，不过宁书成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行动。一些首当其冲的家伙，感觉到危险之后，果然就生出了狗急跳墙的心思，想要干脆掀桌子！

而这些人对李铁鹰他们来说，还真就是可以争取的盟友。

……

此时的宁书成，正坐在长口郡的刺史府里。

而长口郡的刺史高正义，则化身成仆人一般，小心的陪在一边伺候着。尤其当看到宁书成紧皱的眉头时，高正义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面前这位“宁院长”。

宁书成皱眉的原因是，他之前颁布了一个政令，想让高正义完成，结果两三天过去了，进展却非常缓慢！

如果光是慢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宁书成发现刺史府的小吏僚属们竟然阳奉阴违，公然在跟他打马虎眼！

宁书成的政令是，要求将整个长口郡的民户人口登记造册，然后给大家分地。地嘛，自然就是之前从八字胡等人家中抄出来的那些。

可以说，现在几乎整个长口郡的更低，以及七成以上的店铺、房屋的地契都在宁书成手里了。在这种情况下，宁书成自然有分地的本钱。

当然宁书成不是将耕地直接送给那些底层百姓，而是像后世一样，只给耕种权，但土地所有权仍掌握在宁书成手里。

这样做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防止那些豪门大族再用各种手段将老百姓手里的更低弄走……

而这个分地的计划，则是宁书成为将来在整个高句丽进行土地改造所做的一次试点。说白了就是先在小范围内搞一下，积累点经验，如果有什么疏漏，范围小也比较容易改正。

……

按理说，给百姓分地这可是大好事啊，为什么长口郡的僚属却要糊弄宁书成呢？

很简单呀，就是因为这事太好了，怎么能允许泥腿子穷鬼们得到？

刺史府的小吏们互相一商量，竟然打算将宁书成分的土地都自己吃下来！独占好处！

整个郡将近十万亩耕地，光凭几十个小吏，他们能吃得下？

还真别小看这些家伙。

要知道这个时代门阀出身可是非常重要的，别看官府的小吏不算什么重要官职，但能当小吏的也绝对不可能是平民，基本全都是出自各大家族的子弟或者家生子（也就是仆人的儿子）。

说白了，这些小吏所代表的是他们背后那些豪门大族的利益！

几十个小吏，背后就是几十个大家族，这些人联手，想吞下十万亩地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们的计划也很简单——宁书成不是要求先编纂出全郡百姓的户口信息，再按户发放土地吗？那些小吏就先通知了自己的主家，然后各施神通……

比如，将自己家的仆人单独列为平民户主，有些大家族仆人几百上千，这就是几百上千户，可以领到不少土地了。

但这还只是小打小闹。

更厉害的是，抢在宁书成的计划公布之前，先强迫那些真正的穷鬼老百姓们签下一份契约。比如编造一个名目，说他们欠了自家多少钱之类的，让对方签一个合同，约定将来以分到的土地还账。

这个名目甚至都不用告诉那些穷鬼，反正他们也不识字，只要派一群精装的家仆，跑到一个个乡村里去，逼迫那些穷鬼在一张张契约上按手印就好了！

如果“善良”点的，就每家送个几十文钱，骗他们说只要签了契约，以后他们每个月都能领到这么多钱……

反正对付不识字的穷鬼，办法多如牛毛！

——这也就是南北朝时期，为啥世家大族全都拼命的垄断书籍和知识的原因了。而隋炀帝印刷大量书籍，让穷人能便宜的买到书籍学习知识，让穷人识字变聪明后，就损害了那些豪门大族的利益，加上别的一些原因，最后就被豪门大族和关陇集团给联手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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