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杀

故里成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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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茫：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出去都几个小时了，还是孤零零的一条，没人回。

路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意料之中，没人接通。

路茫赤脚蹲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看着霞光慢慢照亮这个城市，照亮空荡荡的屋子。

路茫：魏生，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茫：我真的很想你。

路茫又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魏生是路茫的发小，也是他的恋人。

可是路茫却很少见到他，又或者说，他从未见过魏生，就连十八岁那年魏生向他表白，他都没有见到人，只有一张纸条。

正常来说，路茫不会答应，甚至曾觉得这是玩笑，甚至是荒唐。

然而，他答应了，并且他已经和魏生在一起十三年了。

十三年，路茫从未真正见过魏生，因为魏生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晚上。

他听见魏生说爱他，感受着魏生的灼热，天明后也看得见魏生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却独独看不见魏生的模样。

路茫愤怒过，闹过，分手过，可最后却还是乖乖的回到了魏生身边。

就好像路茫本该如此，本就该属于魏生，即使见不到他，也心甘情愿。

魏生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了，虽然偶尔他会发消息或者语音过来，路茫还是害怕，害怕他消失不见。

他真的太依赖魏生了。

魏生给他的感觉太若即若离了，有时候，他真的会感觉魏生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中，仿佛这个人就是他臆想出来的。

一切都是假的。

——

“你就这么对自己吗？”他叹了声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吃早饭你胃受得了吗？”

“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分明责备，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宠溺无奈，

他往厨房走去，做了早餐，然后细嚼慢咽地吃完。

——

“叮咚。”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路茫忙拿起电话，一看，眸底的光瞬间黯淡。

是他的主治医生，裴霭。

裴霭：来诊所坐坐，谈一下治疗。

路茫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发紧得难受，他回了个“好”，准备吃点东西再出去，结果刚喝了半杯温牛奶就饱了。

“我没饿吗？”路茫皱着眉毛嘀咕着，“可是我感觉饿了啊。”

裴霭已经三十八岁了，但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中年男人的样，那翩翩的气质，再加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更是衬得他年轻。

裴霭也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路茫，你确定要消除第二人格吗？”

路茫，一个看似正常的男人，却是双重人格。

“嗯。”路茫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终于少了些懦弱和害怕，“我确定。”

“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必须再次向你说明。”裴霭看着路茫，镜片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你的第二人格对你并无坏处，他甚至是你生活中的一个助手，你真的要消除他吗？”

“裴医生，我确定。”路茫笑起来的时候凤眸上挑，嘴角显出两个漂亮的梨涡，他微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晃得人心都软了，“他为我而生，可我不需要他。”

厌恶从裴霭眼底一晃而过，快得让人几乎错觉，裴霭的声音低低沉沉，温柔得让人坠落，让人沉溺。

“路茫，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有的，你仔细看。看见了吗？告诉我，那是什么？”

“是……是……我不知道……”

“是花吗？是小鹿吗？是房子吗？是小鸟吗？还是大火……”

——

“是我。”他看着裴霭，眼神清明。

“行了。”裴霭把眼镜取下来丢在桌上，卧回了椅子里，神情颇为烦躁，语气也相当不好，“他是铁了心要消除你，你愿意？”

“不都说好了吗？”他右手手肘撑着椅子，指骨抵着脸颊，左手把玩着裴霭的眼镜，挑着半笑不笑的眼神看着裴霭，“都听他的，干嘛还叫我出来？”

裴霭一看见他那副无所谓的神情心里就鬼火冒，他紧盯着那双凤眸，神情沉冷，“别忘了，你才是第一人格。”

他抬眼看着裴霭，凤眸深不见底，“这重要吗？我爱他，就够了。”

裴霭拍桌而起，俯视着他，语气生冷，“我怕你后悔。”

“不会的。”他朝裴霭笑了笑，“走吧，我很他叙叙旧。”

裴霭瞪着他，终于拉上窗帘，关了灯，带上门，落了锁，走了。

——

“路茫，我回来了。”魏生抚着路茫的禁闭的眉眼。

哪怕只一个动作，也让路茫发抖得腿软，“你回来了。”

“嗯。”魏生抚摸着他的颈脖，一点一点的游走在腰间，呢喃低语，“我很想你。”

路茫喘着气地回应着他，把他的肩膀都抓出了红痕，“我也很想你。”

旖旎风光漫在黑色之中，暧昧气息蹑足在断崖游走。

眼神摩挲，回忆穿梭，挥开氤氲烟雾，抛掷踌躇苦言，心头悸动，掌心虚空，刹那溃散成虚梦。

我将感官都腾空，给你最公平的意识。

那年大火烧断了我的去路，所以你不期而来。

今朝人世烟火流去苍凉色，所以我不辞而别。

“路茫，我爱你。”

我将离去这具身体，以后他只属于你一人。

路茫，以后再也没有魏生了。

——

“裴医生，裴医生，裴医生，路先生出事了。”护理急急忙忙的说着，“他从醒来就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裴霭轻轻冷笑了一下，他戴上眼镜，勾着嘴角，朝房间走去，“那是他的第二人格。”

在护理疑惑的眼神中，裴霭推开了门。

风度翩翩的裴医生噙着斯文败类的笑意，俯身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眸，语气温柔似水，“我说过，我怕你后悔。”

两个字带着坠落星空的斑驳，轻轻地从裴霭薄唇中吐出，轰动得世界失语。

“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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