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严浩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任眼泪肆意流淌。耳边却是急救室里医生的话。

“你现在一下子迈入了花骨症晚期，如果再不寻求方法救治，结局只有花开人亡。”

“那我还能活多久…？”

“……不好说。但是如果保持不心动的心理，你的病情恶化速度会慢一些，这样…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医生的话冰冷无趣，严浩翔却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四个月……”他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蠕动，吐出不完整的气音，眼角的一颗迟迟不落的泪因为他闭眼的动作而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这颗泪淌进了严浩翔嘴里，很奇怪的是，明明是咸的，他却尝出了苦味。

他急救期间突然醒了，医生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严浩翔拉住他的衣服，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他，用虚弱无力的嗓音要求他:“谎报我的病情。”

医生犹豫了。

花骨症不比其他病症，致死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但是面前的男孩却要求他谎报病情，这无疑是帮助他自杀。

可是…他们向来都是以病人本人的意愿为主，病人不想外扬，他们也不好私自说出去。

“你这样等于自杀你知不知道？”医生忍不住问。想借此提醒他隐瞒的后果。

谁知道面前的男孩垂下了眼睛，“知道…”

医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了许久，医生终于叹了口气。

“可以。但是你得签署保证书，一切皆是病人自己的意愿，后果我们医院概不负责。”

严浩翔虚弱地点点头，“可以。”

“另外你还得填一份花骨症病症表格，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

“…好。”

严浩翔抬起左手擦了擦眼泪，掀起被子，坐在床沿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会儿，然后神色平静地一把薅下了扎进血管里的针。

看着针头汩汩流着透明药液，严浩翔随便一抹手背上的血珠，下了床走到卫生间。

他打开水龙头，手指触到水注的一瞬间凉得他往回一缩，但他很快捧起水往自己脸上泼。

好不容易干透了的头发又被水珠沾湿。连泼了三次后，严浩翔一撩额发，关了水龙头，抬头便看见镜中的自己，憔悴、虚弱、死气沉沉。

将死之人罢了。

严浩翔朝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无奈又悲凉的笑。

他肤色白，哭过之后眼圈红得很明显。为了让痕迹不那么明显，他只能拿水搓脸，削淡了眼周的红痕。

刚走到床边，门就被敲响，“咚咚咚”的，略显急促。

然后他就听到了刘耀文的一声:“翔哥？”

严浩翔回头，就见刘耀文和宋亚轩一块站在门边，两个人都是一副担心得不行的表情，把严浩翔看得都产生一种我刚刚是不是吐血了的错觉。

“你俩站那儿干什么？进来啊。”严浩翔说话间的语气都因为他俩的表情而染上了笑意。

刘耀文从开门到进来这个过程中，眼睛都没离开过一旁的输液器和严浩翔的右手。

针头被拔掉，药液一点点地顺着透明塑料管流出来，濡湿了地板。

而严浩翔自然垂落的右手上，已经凝了一颗刺眼鲜红的血珠，终于，血珠破了，朱红的血液沿着一节节白皙的手指淌下，最后凝在饱满的指腹，“嗒”的一声落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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