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日,我们学校终于开学了。在这漫漫寒假中,我生出了一个可怖的念头:我要彻底忘记喻夕月。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了。
这样的爱没有结果。
因为疫情,本来该在六月份举行的高考也延迟了一个月。可是尽管如此,留给我们高三复习的时间也并不多。每一个人,不管是我还是喻夕月,都在为全力以赴备战高考。我不敢也不能向喻夕月表明我的心意。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留给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焦虑在我身上蔓延,一连几天我几乎都寝食难安。我该怎么办?
“放弃吧”——有一天,我像下定决心似的对自己说出了这番震惊的话。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了——我太卑微了。
于是从那之后,我就刻意躲着喻夕月,避免见到她。我想,看不到就不会想她了吧。可是尽管如此,我依然无法做到与她永不见面。有时她站在讲台上,我仍然会情不自禁地望向她。在沉醉在这犹如梦一般的光景片刻之后,我就会猛地回过神来,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掩面大笑。即使同桌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予回答。我那时真像一个疯子啊。
但是有的时候,在我望着眼前虚无的时候,我仍然会生出一些奇异的幻象。时至今日,我脑海里依然有着这样一幅画面:在夕阳映衬下的红色海岸边,我和喻夕月坐在高高的山崖上,我搂着她的肩,她依偎在我的臂膀,我们一起看着夕阳渐渐消失在海际,听着海浪喧嚣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岁月也在这悠悠的时光中老去……
后来有一天,我的一个朋友写信给我(有一些东西只有用信才能完全表达),在我给她的回信中我跟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几周之后,她又问起我和我喜欢的女生怎么样了。在她面前,我无法撒谎,只能向她坦白了一切。我跟她说我想放弃喻夕月与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她自然出于关切婉言劝我不要放弃,但是当我让她看了我的一篇说说后,她也终最终妥协。在那篇说说的开头我写到:南有乔木,不可休息。其后两句诗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不过我并未写进我的说说。或许在她看来,我确实做好了下一切的准备。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我逃避喻夕月的借口。而这借口太过真实,因为我确实想忘记一些事,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七月份的高考也越来越近。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中去,以求摆脱那个犹如诅咒般的名字,而我也一度做到了。有时候一连几天,我都没有想起喻夕月。我把这样的卑劣的胜利写进了我的日记,借以赞扬自己没有动摇追寻自由与梦想的心。但是,谎言依然是谎言。或许上一秒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下一秒我就阖上日记失声痛哭。我欣赏这样顽固的自己,我也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虽然这样矛盾的心情在那漫长的七十七天中仍不时出现,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向那个软弱的自己妥协了。曾经有多少次,我明明可以当面对她说啊——
“喻夕月,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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