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句君无戏言，妾等千年

第四章 一句君无戏言，妾等千年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非杨花，点点离人泪。

启祥宫西配殿撷芳殿中开了那窗日光进，透窗而望那花显娇柔，念故人，风流未减，空回首，烟波里，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簇簇，望天，叹，过眼云烟.丹青栩栩如生，然只为思念.佳人一身素衣茜裙遮那憔悴容颜，青丝玉簪相挽成髻，正是宜修媛南氏，彩儿轻言“主子，你已许久未出去了”彩儿亦是宜修媛的心腹，撷芳殿的掌事女官。

片刻未回音，这深宫，属实没有想去的地方，连那曾经最喜的花都已失去了最初的色彩，微微一叹，慵懒而言.“那就去御花园逛逛吧”

青莲赭色染荷塘，闭月沾花迎朝霞。晨雾迷蔼的御花园里，睿帝慕容睿澈独自坐在那桃花胜艳的树下。一边翻着斑驳却又清晰的点点书册，一边拿着几颗香果吃得正香。时不时瞧着书上的文字，俄尔颦眉，俄尔舒笑，那小小的笔墨却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忽闻远处传来脚步声。都说观书使人心静，可我偏偏乱了心神。沁人心脾的一股清香传来，远远望去，迷雾中有一佳人，淡然走来。

南姒染步伐慵懒，素手碰花眼神却又飘散，突然看到前桃树下的明袍人，那儿九重巅上的人啊！曾奢望的那感情，可惜终是这岁月覆了韶华伤了那情满地，躲，怕是躲不过了，款步莲莲至前行礼，尊敬但终究没了那最初的情，那慵懒瓷音轻启“臣妾参见陛下”

慕容睿澈见宜修媛而至，许久不见，几日岁月催人老。面孔憔悴，步伐凌乱。福身之时，依稀可见当年卓影。原来此刻凉了几番心儿，都是假象。

忽觉心事拨乱，想去抚摸她的容颜，这迷雾却覆盖了重重是非。只得淡然，言“爱妃免礼，爱妃起的挺早”

南姒染缓而起身，终是凄凉一笑。“自然..许久未见陛下了..”

语气虽是无助却无尽的平淡，这后宫纷争帝又怎会只宠于自己一个，那一句君无戏言终究也是个过往罢了，自己居然傻傻当真，那清泪似要留下却终是平淡的望向那纷纷落下的花瓣。

微风拂过，片片桃花飞舞，迷雾散去，瞥见她清晰容颜依旧，正如初见那般。

慕容睿澈轻叹，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教一曲别离意。忍不住抚了抚她憔悴的面容，尺度掌握在可望而不可即。

慕容睿澈沙哑撕音，轻启薄唇“你……消瘦了几许，是朕疏忽了你”

南姒染浅浅笑着。梨花带雨拂了靥，风吹青丝迷了眼，不经有些恍惚，这深宫几载的岁月如何度来，本是小心翼翼，后是步步算计，那疏离的眼神只靠着这帝妃的关系来维护

“陛下……言重了，陛下政事繁忙，又怎是您的疏忽”

见她憔泪划过脸上使人心酸，慕容睿澈轻轻为她擦拭，抚摸她的脸蛋“傻瓜，还在勉强……”

“今后，朕定会好好陪你。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南姒染闻言，心中那番心酸涌上心头，抬眸望那明袍于身的君王，这疏离似也减了几分。

泪落三行，滑落心上，最终君一句君无戏言，妾等千年，不悔不悔。

“朕送你回宫”

“是”

五月，朝堂上众官弹劾苏贵妃之父辅国大将军贪污军饷，企图谋朝篡位，帝怒彻查此事，证据确凿，辅国大将军赐死。满门抄斩，贵妃苏氏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寂静的冷宫中一片残垣断壁，更显出一片萧瑟的冷清，地上许多枯叶都没有人打扫，在寒风中舞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院中，一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正揪着曾是高高在上，贵为贵妃的头发扇她耳光，边打边骂“你这个贱人，还以为你是当初陛下宠爱的贵妃吗？我打不得你？”

苏如雪绝美的容颜死灰一片，双眸死寂空洞，恍若一具毫无生命的躯壳。三千青丝垂泻于半空，交结杂乱。闻音，放声大笑，那凄厉而苦涩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的那样的凄凉“哈哈哈……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害了苏氏一族……你害了我”

尹若芊穿过宛转的九曲长廊。踏过御园的草木葳蕤。走出熙熙攘攘的繁华宫殿。冷宫中祛不散掖庭的阴寒。杂草丛生。好生凄凉。本是不愿踏入此地半步。却因着那苏氏我还是去了。还未及进，便听的那凄厉的喊叫。竟生了一丝的不忍。可更多的是她苏氏往日的欺压。

华美之服，环佩作响。摇曳之姿。步入其内。

“这还是那高高在上仪态万千的苏贵妃吗，可是连那丧家犬都不如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你拿捏我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苏如雪闻声回眸，心口猛地钝痛一下，堪堪扯回失神的思绪，半垂了头，蝶翼般睫毛微颤，眉头紧拧，本搧红的肌肤上又渲染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本还在打闹的嬷嬷停下，谄媚向沈氏行宫礼，说好话，淡淡嗤笑一声

看向尹氏，双眸瞬间一冷，犀利如刀锋，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呵呵……这不是曾经向我投诚的尹婕妤吗？那么摇尾乞怜，这么今日也学会恩将仇报了？”

尹若芊对旁人依旧是端的一派和善。温和打断嬷嬷的殷勤，示意她离开。待她走远。又换上了一面。这一面对的是她苏氏。不屑与冷嗤。与先前判若两人。

“恩将仇报？这仇倒是有，这恩呢？倒是不曾得到。”

尹若芊踱步与这冷宫之中，拖长了语调，装足了势。“树倒猢狲散。原以为搭上的是个浮雕，谁曾想却是个朽木。惹得满身狼藉。可真是得不偿失。”

苏如雪闻言，冷冷惨笑，却笑的异常娇媚，在这凉凉意的秋日中。仿佛如那不符时节而绽放的牡丹，艳丽而娇媚。启唇“哈哈哈……好个树倒猢狲散？本宫是朽木？那么……你就是一堆草，任人践踏，以前是我，现在以后还会有别人……”

明媚生辉的眸底，宛若在折射在千年寒冰上的阳光，发出耀眼而冷峻的光泽，又藏着深不可见的讥讽“而你……哈哈哈……我苏如雪对天诅咒，你一辈子只是个婕妤……哈哈哈……永远搬不进主殿……本宫是被废了……可……本宫曾经贵妃……你呢？哈哈哈……什么都没有……”

故意把‘什么都没有’说的很重，意在讽刺尹氏连我这废妃都不如。

尹若芊嗤笑着冷眼看着苏如雪话说越多，愈发觉得此人可笑。帝宠，可真是天真。若是哪位真心，她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逢场作戏倒是有人当了真。可真是戏子无情又多情。

讽刺之意挂于言表，眼底却又是无尽的落寞。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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