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战 预 警

好想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一下，但是真的不敢。打扫的时候又一直好奇，并且还有一种预感：那家伙不定是为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感到良心不安？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找了艾伦牧师来……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摩根应该也不是什么善类。听说是一个银行家？以前也见过他来店里谈生意……又是生意！真是的，这种人……

打扫完之后继续到一楼招待客人。从下楼开始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今天客人也蛮多的，感觉都有点应付不过来。而且还都是店长说过要好好招待的“上等人”……还不都是有钱人么？一个个要求多的很。了不起吗？又想起爱迪生以前在这里……

“就是这样，拿下专利，建生产线，尽快投产，盈利率真的很可观的……”

“不要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相信我，绝对没问题的先生们！至于招工的问题……”他眼珠转了几转，手臂一抬，用手肘使劲捅了一下旁边的助手。

“卡尔！快拿出来！”

那助手立刻举起一张纸，把他透着惶恐的脸挡住，上面是爱迪生公司的招工标准。

“限40岁以下，身体强壮，吃苦耐劳……”看起来不像是在说人，说的是牲口。

“这就是生产线工人的招工标准，您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也真的很强大的！您也知道，我实验室的每一个人都有为公司奉献所有的觉悟！毕竟有付出才有回报的嘛，哈哈……”

“那是当然。您这样超努力的天才发明家，自然需要一些精力和您同样充沛的助手……”他们的意思是像机器一样的工作，每天将近二十小时……真的想想都有点害怕，在咖啡店也才十二小时而已啊……

“不肯合作的话……”他忽然打了一个响指，左手伸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手背上被烫伤过的地方留下的奇形怪状的疤痕，“那只有使用律师函这一个办法了！XX先生，你可不要再奢望我手下留情了……”接着又是一阵狞笑。印象尤为深刻的正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这不就是你认定的道路吗，爱迪生先生？并且你不是还觉得很自豪吗？为什么现在又会觉得良心不安，要找艾伦牧师来呢？

一直想着这些事情，真的觉得好累，感觉已经很难再打起精神应付那些客人了。店里阳光最好的那个位置，也早已坐上了其他的人。店长安排了另一个姐妹在楼上包间外面守着，莫妮卡也不再说话，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剧烈，说不清是害怕，是不甘，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感觉工作好像没办法再进行下去……

店里客人们的交谈声在耳边忽然被放大了无数倍，过了将近一分钟，又忽然的小下去，静到几乎没有声音。逐渐响起来的心跳声，又开始振动着我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慌的很，感觉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站在原地想休息一下，等平静下来这种感觉过去后再继续工作，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

“没事吧？”是一起工作的姐妹，她还扶了我一下，但男人的声音……

“没，没事的……”应该是正好站在了某一位客人的座位旁边。本来还担心客人会怪我，但视线稍微清楚一点后，眼中却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特斯拉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哦，我在等威斯汀豪斯先生，要和他谈一些事情。”

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他仍然是穿着西服，系着一条蓝色的领带，看起来像是我送给他的那条。但愿真的是吧。再看他眼睛的时候，他的神情里，也透着一丝担心。

“真的没事？”

“没，没有啦，只是有点累，还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还有就是有点想你……”

“是吗？”

他在笑！感觉生命一下子又回到心头，刚才的不安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但是又变回了之前激动又害羞的样子，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想走开，但又不能就这样走开啊……

这个时候门又响起来。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人，站在店门口向里面张望。

“先生您找谁？”

“啊，我……”有点紧张的样子，“请问特斯拉先生……”

提到他，我心里也是颤了一下。那边，他却站起身，径直向门口这位先生走来。

“威斯汀豪斯先生，”他已经对门口这位先生伸出了手，“这边请吧！”

（乔治·威斯汀豪斯，美国发明家、实业家。）

两人握手的那一刻，我分明再一次看到了他蓝色眼睛中闪出的灼眼的光。他已经找到可以与他合作的人了吗？虽然这个威斯汀豪斯先生一眼看过去也是商人模样，可我的脸上却已经带上了微笑。

他和那位先生坐回桌前，表情看似沉静，但那星火一般的目光仍然在闪烁。

“我的名字是尼古拉·特斯拉，年龄29岁，住在纽约东北部的公寓住宅区一带，未婚。最近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八点才回家。不抽烟，酒也仅止于浅尝。晚上十一点睡，每天只需要睡四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用来研究我所钟爱的电力……”【气氛变得平静了起来……】

“啊……”威斯汀豪斯先生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早已有所耳闻。虽然您暂时还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我看得出来，您是绝对不会甘于过那种平凡的生活的。”

居然这么顺利的吗？再看他的时候，他向我眨了眨眼睛。

“真的，特斯拉先生，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啊……”又说了几句，威斯汀豪斯先生竟然激动起来，双手一齐伸过去，握住了特斯拉先生放在桌上的一只手。这个时候，我的尼古拉，他却又不好意思起来。虽然被人这么说确实挺开心，但还是有一点尴尬。他另一手在头后面那里摸了一摸，笑容也变得羞涩起来。“也许因为电磁学的爱好者会互相吸引吧？”【替 身 使 者】

在旁边看着他的我脸上也发起烫来。那种幸福的感觉又回到我的心里。好像做了一个美梦，但是真的比从一个美梦中醒来还要幸福的多。之前一直纠缠我的那些思绪也在这一瞬间消散。他回来了！也许以后还是会有希望的！不，一定会的！

正在高兴的时候，店长又出现在厨房门口。

“康娜，等客人走后再把包间打扫一下。”

“好的。”

楼上包间那里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几个人仍然边走边谈，虽然只是一些客套话。

“爱迪生先生，您这几天好好休息，等精神恢复之后还可以继续工作的。不行的话还有别的方法，我是说，我还认识别的人……”

“没关系的，”爱迪生站在摩根旁边，抬起头，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眼睛下面泛着青黑，眼睛里面的白色也几乎全被红血丝占据。还有后面艾伦牧师若有所思的神情，米勒小姐眼里的担心……

“工作”导致的过度劳累与良心不安？

可爱迪生却又直起了腰。“我说过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脆弱？虽然我真的很爱玛丽，但是那些都过去了，最宝贵的还是现在！这也只是个梦而已，我才不会让那些东西干扰到我。并且，我和米娜小姐是真的要在一起了，我也……”

他忽然不再说话，眼珠转了几圈，身体也向旁边扭转去，像是觉察到了背后有人在看着他。他尖刀一般的目光已经逼近了我，我的身体也感觉到一股寒意泛上来。摩根先生也觉得不对劲，开始了搜寻，同样扫了我一眼。但他们的目光都没有在我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外面的太阳在一点点的下沉，他们所注视的那个位置，也逐渐的被照亮，那会是……

爱迪生眼里的凶光愈发的让人心慌意乱，他呼吸的声音也逐渐粗重，渐渐变成了喘息，像是角斗场里的恶兽，血红的眼睛也死死盯住那一边。威斯汀豪斯先生向这边瞄了一眼，身体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躲在阴影里。但是特斯拉先生，他仍然坐在那里，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夕阳的余晖已经映出了他脸侧面的轮廓。他那双眼睛虽然还在阴影之中，但依旧是英气逼人。两个人目光对上的时候，爱迪生竟也有了一丝退却的意思……

“尼古拉·特斯拉，你这家伙，在看着我对吧！”【EDIOSON(确信)】

他终于嘶喊起来，手臂也挣脱了米勒小姐，剑一般的挥了过去，指向前方，摩根的手杖也在地板上重重的点了一下。其余的所有人都在错愕中转向了特斯拉先生。可在一群人的注视中，在爱迪生和摩根的面前，他竟发出一声冷笑，那声音里，透着的是对面前那两个人刻在骨子里的轻蔑。

“本来呢，拿到介绍信的时候我是准备感谢您给我机会让我做研究的，刚来这里的时候对您也是崇拜得很。只可惜你那些事情也瞒不了一世。”

“什，什么……”

“哼，”特斯拉先生已经站了起来，“看来我那个时候也真是幼稚啊，还以为您名下这么多的专利都是仅凭你一人之力取得的，可你费劲心思想要达成的，只不过是把专利权攥在手里而已……”

“你——”

“何必那么激动呢，爱迪生先生？还有摩根先生，您也上他的当了吗？”

那两个人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特斯拉先生却没有再给他们机会。

“我只是想保持一种简单的生活，除了电力之外，我不想再过多的干涉其他的事情。就这样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心绪，不会在乎钱和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欲望，更不会树立那些影响我研究工作的所谓‘敌人’，就是安安稳稳的在实验室度过我的一生，仅此而已。”他的手又一次靠近了眼睛，指缝之中，再一次闪出冷峻又暗含着杀意的目光。

“不过，如果你执意要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话……”他的眼睛忽然闭上，眉心也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纹路。但顷刻间，他的眼睛里，又闪出一道光。他的手也移开，伸向了还在惊愕之中的威斯汀豪斯先生。

“就算真的较量起来，我们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就是了！”

威斯汀豪斯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颤抖着站起来，握住了特斯拉先生的手。摩根开始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莫妮卡从厨房里走出来，手搭在艾伦牧师的肩上。艾伦依然是一副陷入沉思之中的样子，爱迪生却还是满脸都写着嚣张。在一片寂静之中，他拉起米勒小姐的手，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临出门还甩下一个“走着瞧”的表情。又过了很久，摩根先生才拄着他的手杖缓缓的走出门外，艾伦也跟上去，店里只剩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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