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两人又十分默契的同时转回身来。孟鹤堂率先转移话题来消除最后的尴尬:“那个,我还听说,大内侍卫统领燕小乙曾经对你下过战书,还想收你为徒?”
周九良也很配合地翻过这一篇儿继续往下唠。“不错,但是我都拒绝了。”
“你不怕得罪他?”
周九良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比起得罪一个背靠长公主的九品箭手,我更怕卷入两方势力的博弈之中。你想,燕小乙对我的挑战和拉拢,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也可能是长公主在试图借他的手拉拢我成为她在鉴查院的眼线,我不确定,但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考虑,那么若是我不投靠她,她还可以找下一个人拉拢,不太可能揪着我不放;而我若是投靠了她,以陈院长的本事想必很容易就能发觉我成了叛徒,我必不能再在鉴查院里混下去,到时候,长公主依然可以弃了我这颗废子,继续寻找下一个眼线。所以,我唯有明哲保身,抱紧鉴查院这棵大树,不与燕小乙有任何交集,否则就是自寻绝路。”
听完这段分析,孟鹤堂直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连连感叹:“京都的水真是好深啊,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小事,其实暗地里步步是坑,走错一步都可能是无法挽回的结果。”
“是啊,不过你不用怕,有我呢……”他刚说完,忽然接到孟鹤堂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儿暧昧了,就好像在暗示孟鹤堂可以放心依靠他一样。“呃……我是说,我比较有在京都生存的经验,你以后遇到什么拿不准的,可以来问我……那个,其实只要老老实实跟着陈院长走,基本不会有错的。”
周九良努力给自己找补的样子实在可爱得紧,孟鹤堂看得忍不住掩唇偷笑,憋着坏心眼儿给他把之前那句话砸瓷实了。“好啊好啊,我以后就跟你混了,有八品高手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
天苍苍,野茫茫,周九良他臊得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眼看周九良的耳根肉眼可见的红起来,孟鹤堂只好饶他这一回。“话说你最近有任务么?没有的话待会儿跟我回一趟三处呗,我仔细给你瞧瞧,然后现场配药,又方便还省钱。”
“行啊。”周九良此时绝对想不到,他这轻轻巧巧的一答应,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后果。
被鉴查院三处的毒师们集体围观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邀,人在京都,刚……
呸,谢什么邀,被鉴查院三处的毒师们集体围观就是一种毛骨悚然背后冒凉气儿的感觉!
周九良前脚刚跟着孟鹤堂踏进三处的门槛,后脚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三处上下全体起立跟他和孟鹤堂见礼。“小师叔好!小周大人好!”
天可怜见,周九良本身是个低调内敛性子,又是干杀手的,最怕就是突然受到外界的关注了,三处众人这一见礼好悬没给他吓出应激反应来,直令他梦回传习社汇报演出前夜——一想到第二天就要登台表演,面对台下一双双眼睛的审视,当年还是个毫无表演经验的小学徒的周航就紧张得睡不着觉。
不,三处这帮人的围观比师父和观众还可怕得多!周九良一边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一边想:至少师父和观众不会揣着毒虫毒药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暗器来看他演出!
而孟鹤堂到了三处就像到家一样放松,毫不拘谨,笑呵呵地跟大伙儿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忙你们的,甭管我俩。”
他话音未落,忽听某个角落传来“嗡”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机关上的弦松开了,几乎同时,一枚钢针破风而来,眼看就要射中孟鹤堂!
孟鹤堂看见那枚钢针迎面而来,刚要抬手接下,眼角余光里就扑来一道耀眼的白光,只听“叮”的一声,那道白光已经抢在他抬手之前一举将那钢针斩落,干脆利索,精准无误。
仓啷一声刀出鞘的尾韵仍在空气中回荡,刀锋划出的弧光也还残留在众人眼底,雪亮的钢刀却已经又回到鞘中,沉默如他的主人。
全场寂静了片刻,孟鹤堂眨眨眼,看了看周九良手里那把刀,又看了看正在努力装面瘫应付局面的周九良,满脑子就剩下四个字:九 良 好 帅!!!
甭问为什么,问就是自救的感觉和被喜欢的人救了的感觉天差地别!何况这个人出手的样子确实是帅炸了!
我这是捡到了什么宝贝啊!孟鹤堂一时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和欢喜,直接一把挽住周九良的胳膊就靠了上去。
啧,这胳膊,这肩膀,这胸膛,靠起来真他娘的有安全感!
周九良没想到孟鹤堂会突然对自己投怀送抱,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是吓着了,毕竟这人胆儿小着呢,他也不好意思强行把人扒拉开,只得硬着头皮任他靠,同时继续承受三处众人的注目礼。
这时候刚刚不小心射出暗器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钻出来,捡起地上那枚已经被周九良一刀劈成两段的钢针,打躬作揖向两人认错赔罪:“小师叔,小周大人,适才是小的正在研制的机关出了差错,致使钢针飞出,险些误伤小师叔,罪过罪过。”
“……”三处果然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周九良看了一眼还靠在自己身上不打算起来的孟鹤堂,寻思着人家当师叔都还没发话,自己也不能太小心眼儿了,只得神色平淡又惜字如金地撂下一句话,“小心点。”
也不知是不是话越少语气越平静就越有威慑力,这位差点误伤自家人的老兄硬是从周九良这区区三个字里感到了隐约的杀气。讲真,他玩毒这些年,也曾多次因为失手毒到自己而在鬼门关前大鹏展翅,但却从未像此刻这样被谜之杀气压得直冒冷汗。“诶,是是是,下次一定小心。”
那人陪着小心退下了,其他人看周九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稳冷静,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样子,都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六处的杀手!
旁观了这一切的刘筱亭对周九良的好感度也是直线上升,忍不住赞一句:真不愧是小师叔看上的!
夭寿,这帮人的眼神怎么更可怕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周九良实在顶不住这种眼神的洗礼了,开始暗示孟鹤堂给点反应。“咳!”
如果周九良真的是只猫,现在的炸毛程度怕是快赶上孔雀开屏了。
听见周九良清嗓子,美滋滋在他怀里靠了半天的孟鹤堂终于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但手上依然悄悄挽着周九良的胳膊,舍不得撒开。“走,去我那儿坐。”
周九良紧张之中也非常渴望能有个人替自己挡一挡众人的目光,便默许了孟鹤堂挽着他,乖宝宝一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进去。
但这一幕在众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满面春风孟鹤堂,杀气逼人周九良。就仿佛小白兔牵了一只猎豹出街遛弯儿一样,诡异但又说不出的和谐。
所以很多美丽的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不过还好这个小插曲的影响并未持续很久,三处众人很快就放过周九良,继续各忙各的去了。
孟鹤堂把他领到自己工作的位置上之后,先给他搭了一下脉,又问了一番他的病史和最近的身体状况,接着便刷刷点点开始写药方。
周九良左右无事,就坐在那儿看着他开药方。
只见孟鹤堂眉眼低垂,玉腕轻悬,笔走龙蛇间,一缕乌黑如墨的发丝悄然滑落到纸上,蜿蜿蜒蜒,仿佛冥冥之中有人为这张药方添了神来一笔。发现自己的头发在捣乱,孟鹤堂微微皱了一下眉,轻嗔薄恼的样子竟也不损他半分姿色,反而别有一番风情。他抬手把那调皮的发丝拢到胸前,一边绕在指尖把玩一边继续写药方,既认真又俏皮,看得人忍不住为他的可爱会心一笑。
美人啊,真是无论做什么都好看,就连坐在一片毒虫毒草之间写药方玩头发都好看。
“看什么呢?”孟鹤堂写完药方一抬头,正对上周九良专注中透着欣赏的目光,心情大好,当场毫不吝啬地赏了个大大的笑脸给他。
咳,前面的评价收回,美人不能笑得太放肆,不然会变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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