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孟鹤堂一直臭着脸走在前面,理都不理后面替他提着大包小裹的周九良。
不过这场冷战并未持续太久,在他俩经过一家书局的时候,门口的伙计见孟鹤堂长得斯文俊俏,打扮也不显寒酸,像是个好主顾,便拿着两本新鲜出炉还散发着墨香的书迎上去推销道:“这位公子,小范诗神的诗集要不要来一本?这里面完整收录了小范诗神的每一首旷世之作,更有多位博学才子参与校对,没有半个错字,今早刚印出来就已经热销近千本,您要买的话可得抓紧,这批剩的可不多了。”
小范诗神?孟鹤堂赶紧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当他前天晚上还在跟周九良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时候,人家范闲正在祈年殿里疯狂剽诗盗词,把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名人大家的叶子都捋了个遍。
听完范闲的事迹,孟鹤堂回身从周九良钱袋里掏了一锭银子买下诗集翻看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周九良也跟着凑过来瞄了几眼。“李白的,苏轼的,杜甫的,白居易的……卧槽……”
啧,真是太猖狂了。
不过鉴于他俩也想过跟范闲狼狈为奸,一起捋叶子,周九良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孟鹤堂大概也想起这茬来,拿书拍了拍周九良的胸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人家,看看人家!人家剽诗剽成诗神了,你还这般堕懒,只知道寻欢作乐,回去就给我默写《三国演义》,听见没!”
周九良白他一眼。“说得好像我寻欢作乐的时候你没快活到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夜夜喊着我的名字说爽得……”
“闭嘴!”听周九良一开口又要提那些私房情趣之事,孟鹤堂慌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这大庭广众的,你再说我就当街撞死算了!”
周九良好笑地瞥着他羞红的脸,乖乖闭嘴不说了,等孟鹤堂放开他之后才问:“那你还要我默写《三国演义》么?”
孟鹤堂还有后招等着他呢,哪肯轻易饶他。“别告诉我你没看过。”
周九良寻思着要是说自己没看过,估计孟鹤堂也不信,只好承认道:“看过啊,就算没看过,传习社里不是还教了历史和太平歌词嘛,都有涉及三国的,还有评书版的三国我也听过。但是我又不像范闲那么好的脑子,能全本默写的。”
孟鹤堂自动过滤掉他最后一句,拍板道:“那就麻溜写!日更一万字送到司南伯府给范闲过目,然后让他弟弟找人帮忙印刷出版。”
周九良惊得眼睛都睁大一圈。“一万字?!你当我是打字机成精?就算是职业写手也不过日更万字,那还是靠电脑打的,现在这世道我只能纯手写啊,你居然也要一万?”
唔,好像确实有点太多了?孟鹤堂自己看书不太多,对字数不是很有概念,寻思了一下觉得周九良说的也有道理,就放宽条件道:“那就给你打个八折,八千总可以了吧?不达标不准爬我床!”这便是孟鹤堂的最终目的了,他琢磨着如果能让周九良把精力都花在写书上,那自己晚上多少也能清闲点儿,不至于再每晚都被榨干好几次了。
一听不写完不能办事儿,周九良可急了。“宝贝儿,《三国演义》整本也不过六十四万字而已,你让我每天写八千字,那不到三个月就写完了,你让我往后怎么办?清心寡欲当和尚啊?”
“这……”孟鹤堂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后腰,心想:虽然九良这几天确实有点索求无度,让人腰酸背痛,但自己也有爽到,要是写完书就让他禁欲的话,那自己下半辈子的小日子岂不是也不性福了?“好吧,那一天五千,写完《三国演义》接着写《水浒传》,只要是范闲没捋过的叶子随便你薅。”
周九良看他从一万降到八千,再降到五千,自己打折打得挺爽快,干脆抓住机会狠狠地讨价还价:“乖乖,你看我长得像《四库全书》吗?我上哪儿默写那么多去!一天两千,细水长流,再多我不干了,你爱要不要。”
看他一张嘴居然砍了一半字数还多,孟鹤堂也急了。“不行!你还想不想早点跟我说《黄鹤楼》,说《捉放曹》了?你不把故事搬过来,没有一点儿文化基础打底,这些腿子活谁听得懂啊?一天三千,不能再少了!”
“两千五,我多少年没好好提笔写字了,写得慢。”
“成交!”
虽然已经成功把一万砍到两千五,但贼心不死的周九良还想进一步偷懒,那双小眼睛骨碌一转,不动声色地说:“两千五是两千五,但要是我临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办,写不够两千五呢?”
“写不够就自己玩儿蛋去!”孟鹤堂虎着个脸,抬手用诗集敲了一下周九良的脑袋。
“不行!”周九良一梗脖子,抿着他猫儿似的嘴唇硬跟孟鹤堂撒娇。
哎,怎么这人二十多了还能卖得了一手好萌?孟鹤堂捂着自己被萌到的小心脏,低头寻思了片刻,终于想到个好主意。“那就背诗!字数不够诗来凑,不过不许背范闲背过的。”虽然范闲是自家师侄,他有什么壮举自己也脸上有光,但孟鹤堂到底还是更偏心周九良,就想让他也拿点本事出来证明一下,同样是现代人他是不输给范闲的。
孟鹤堂可不知道,他这一个馊主意出来,周九良给他执行成了什么鬼德行。
当天晚上,又到了赤诚相见的时候,孟鹤堂一把抵住周九良的胸膛,不让他往自己被窝里钻。“你今天没写书,不许上来!”
“那我给你背诗。”
“……”
“你白天才跟我说好的,这就要反悔啊?”
孟鹤堂无奈:“那你背吧,不能背范闲背过的啊!”
“呵呵,你听好了!”
周九良又露出那种非常邪性的笑,右手摸上孟鹤堂的后腰,此时他刚脱了外衣,只剩里面一件棉布小衣,那白色的衣料微微敞开一角,隐约露出一寸不带半分赘肉的纤腰,叫人一看就挪不开眼了。“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婷婷何样似?一缕轻云。”
背到这里,孟鹤堂并没有听出哪里不对,只觉得周九良不愧科班出身,学问扎实,一张嘴就是他没听过的词,心里还挺高兴。
然后周九良左手勾起孟鹤堂的下巴,指尖在那红菱似的嘴唇上轻轻描过,继续背下半阙:“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怅望瑶台清月夜,还送归轮。”
“不错,算你过关。”
孟鹤堂话音未落,早已等不及的周九良一下把他推倒在床上。“桃花深径一通津……”
随着周九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词,孟鹤堂感到对方那双有力的手已经摸到自己后面去了,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
等等,桃花深径?一通津?
不是,这尼玛原来是首艳词啊?
“你等会儿!这词谁写的?你得说清楚咯再动手,是不是你自己瞎编的!”孟鹤堂两颊通红,试图提上自己的裤子。
“不是呀,”周九良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神里却藏不住戏谑的笑意,“这可是李清照写的,《浪淘沙》。”
“……”
孟鹤堂还沉浸在“李清照居然写过这种词”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周九良趁机就把他给吃干抹净了。
第二天晚上,又到了背诗的时间。
周九良依然张口就来。“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
???
孟鹤堂愕然,感受到了比昨晚更深的震撼。“你等等!怎么连痛痛痛都……这谁写的?这么直给的?”
“宋徽宗写的《醉春风》。”
“……”惹不起,惹不起,皇帝竟然也写艳词,宋徽宗,我看错你了!
“孟哥,还要往下听么?”
“听!”我倒要听听他宋徽宗的词到底能有多浪!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周九良一首词还没背完,孟鹤堂已经被他拉着开始身体力行动动动和痛痛痛了。
第三天晚上。
孟鹤堂一脸纠结。“九良,要不咱今晚歇歇,先不背诗了……”
还憋着一肚子坏水儿没使出来的周九良故作不懂,很有耐心地逗他。“哦,你不想听诗了?其实前两天那两首都不算诗啊,是宋词,我还会很多呢。”
“宋词也不要了!”孟鹤堂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试图隔绝周九良的声音。
“那元曲我也会点儿。”
“……”看来今晚也是逃不掉的。
“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周九良一边背一边从被子底下伸进手去,一把捞住孟鹤堂的小细腰,轻轻松松就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搂进自己怀里。
看来今晚又不能好好睡了!孟鹤堂一脸悲壮地认命道:“好啦,不背了,不背了,你会的多,你赢了!”
享受着孟鹤堂的抚摸,周九良又满意又好笑地哼了两声。“这才哪儿到哪儿,宋词元曲里这样的艳词浪调多的是,只要你想,我可以慢慢背给你听。”
听他越来越不着调,孟鹤堂开始恼羞成怒了,当场使出吃奶的劲儿反手把周九良按倒在床上,然后双手并用捂他嘴巴。“我不听我不听!你怎么净整这些带色儿的!”
“唔唔唔唔……”
听不清他咕噜了一堆什么,孟鹤堂只好松开手。“你说什么?”
周九良振振有词地说:“毕竟床笫之间,不来点儿艳词浪调找找感觉,难道背‘垂死病中惊坐起’?要不‘梧桐半死清霜后’?你不嫌瘆得慌,我还觉得晦气呢。”
“……”强词夺理!但又无法反驳。
看孟鹤堂被哽住,周九良又邪性地笑起来。“来吧,宝贝儿!”
从那以后,孟鹤堂再没要周九良背诗背词给他听过。甭问,问就是艳词浪调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在南庆说相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