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尹淑惠是大学教师,所以学校分配了房子。不错的是,有两间房子,还是两间对门的房子。
即便有两间房子,可床位还是不够,谢情作为男人,便主动提出睡沙发,尹淑惠来了温柔一刀:“你去睡吊床吧,沙发太硬了,对肩颈不好。”
谢情瞅了瞅谢予小朋友的派大星吊床,简直幼稚至极,抗拒都写在了脸上:“可不可以……”
尹淑惠笑眯眯:“可以,今天买了很多饮料,除了酒你都可以喝,好了,困了就去休息吧,go ahead!”
“我还不困,谢霜降?谢霜降?啧,这孩子不会吃完饭倒头就睡吧,你把她喊起来,物理那么差还不思进取,她真睡得着!”
“哥,你喊我?”谢霜降趴在门边,探出个小脑袋。
“对啊,有什么题目不懂的可以问我。”
“不用了。”
不用了?瞧瞧这是什么话,这不就尴尬了嘛。
“哦,我的意思是,我有不懂的可以问嫂子。”谢霜降慢悠悠道,“嫂子给我讲题时特别温柔。”
……
这是说他很凶咯?
个小妮子!
“而且嫂子比你学历高。”
谢情当场梗住,他还能反驳什么呢?反驳我虽然学历不及你嫂子,但赚的比你嫂子多吗?罢了罢了,赚的多也没用,还是要贴补家用,两人过日子是不可能独自潇洒的。
谢情下意识地看向客厅,墙面上的大壁画安然无恙,脑海里飘过一段鬼畜音乐:如果这次藏钱没被老婆发现,我会买一包好烟……
“别说,我还真有些困了,那……大家晚安?”
“晚安不了了,我就三天假,十五张试卷,不快一点抄都抄不完。”谢霜降兀自倒了杯温开水,哭丧着脸。
“你还想抄?”谢情竖起眉毛。
“只是想想罢了,就这难度,我抄别人的兴许还比不上我自己写的,至少对答案的时候还知道哪里没掌握,做个明白鬼哦!嗐!”谢霜降调皮地笑了笑,“那今天把嫂子借我啦!”
“我几时同意了?”
“我同意就行了,不用管他,走,霜降,去那边屋,有台灯,在那儿写作业对眼睛好。”尹淑惠搂着谢霜降的肩膀走了,笑得像一对双生花。
谢情摇摇头,本想拉着老母亲唠唠嗑,重温一下亲情,结果回头一看,哦豁,老太太也睡着了。
说好的老年人失眠少梦、夜不能寐呢?
“吃嘛嘛香,沾床即睡”是福气,谢情想欣慰,但还是欣慰不起来。
分组睡觉很公平,用谢霜降孩子气的话来说就是:男孩子和男孩子_睡,女孩子和女孩子_睡。
谢情反对:我儿子也是男孩子,他为啥不跟我睡?
尹淑惠:反对无效。
谢霜降:嫂子可以喂奶,你可以吗?
谢情愣住,低头感受了一下,确实不能喂,喂不了,没那功能……不过,谢霜降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啥发言啊这都。
谢情想了半天,回了句:“女孩子家不要这样说话。”
谢霜降却认真地说:“你能喂谢予,我给你道歉。”
尹淑惠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声满屋乱飞,穿堂风携着笑声,一路同行,从此屋掠过彼屋,夜色阑珊。
“哥,我去刷题了,拜拜!”
“霜降,等等我,我也过去,我面膜还放在那屋呢,你要不要敷一块,温和无刺激,非常适合熬夜学习工作的人群……”
“好啊好啊,嫂子最好了,嘻嘻”
……
谢情戳了戳胸膛,又戳了戳腹肌,没来由的“凄凄惨惨戚戚”。他看了眼对面屋的温馨灯火,心里就更冷了,像生吞了一整块雪糕,牙齿都冷得像上了发条。
“嘭”
谢情重重地把门关上。
眼不见为净。
听不到听不到。
谢情玩儿起了漂流瓶。那年是2015年,微信才开发出来没多久,“漂流瓶”的界面干干净净,没有乱飞的广告,也没有被取缔。
谢情是地道的南方人,却也是一个地道的没有见过海的南方人。都说“江南水乡”,谢情离水最近的,是晚饭后散步路过沅秋江畔,在夜色里模糊了身影的垂钓者,是为了锻炼体魄坚持冬泳的赤膊兄弟、上岸后呼着白气全身冻成胡萝卜……
还有就是,漂流瓶。印象里漂流瓶的背景色就是碧海蓝天,还有烟栗的细沙滩,有感便写一句什么话放到瓶子里,然后扔出去;不想写,凭缘分捞一个瓶子,展开纸条,看看有什么新奇有趣的内容,也许和自己的生活一样平淡无奇、乏善可陈。
2015年,上半年某一天,如果一定要有具体日期,那便是东投状元府的买房日期,在这天,谢情的生活有了一丝波澜。
当然,并不是奇奇怪怪的烂桃花,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漂流瓶。
有时候记忆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它能让你不记得昨天晚饭的味道、不记得天气雨出门应带伞,却能让你瞬间回到从前,从前的某个场景,某句话。这样说是不是很像穿越,若是真的穿越便也好了,可惜这时你只能以第三视觉再经历一遍那时的感受,再遇见一遍那时的人。
对于结局,却都无能为力。
很迷信吧,有时候天才诗人也是迷信的: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
很难说不是么,并不是所有努力都会有结果,并不是所有避让都可以躲过。
那天焚香独自而眠的谢情,在漂流瓶里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你心中最恐怖的电影是什么,敢不敢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打开电脑把这部电影从头到尾看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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