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在妈妈的臂弯里睡得香甜,不知做了何种甜美的梦,小脸儿上都泛起了胭脂红。
尹淑惠把谢予抱到谢情怀里,指了指门口,伸出食指和中指作敲键盘状,意思是:我先上个洗手间,然后出去买菜了。
谢情点点头,轻声道:“去吧,用我的卡。”
老太太令抹布涮涮水,抖落干净,才坐在客厅椅子上,歇了口气。
“睡了?”
“嗯,这家伙昨天晚上一直闹,就是不睡,现在白天了,反倒困了。妈,您看看?”谢情乐呵呵地说。
“你等会儿,我擦擦手,再来抱抱我的大孙子!”
“好,那妈您稳当些。”
老太太早年一直干的是体力劳动,几十年如一日的肩能抗手能提。后来岁数渐长,有一回右手受了伤,尽管康复以后不影响正常活动,但是力量不太行。
谢母轻哼了一声:“我的手还没废呢,不至于摔了我的宝贝孙子!你疼他,我便不疼他么?”
谢情把儿子给母亲,局促地搓手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母左手捧着谢予,右手支撑着左手,轻拍着,哼着眠歌。
谢母摆摆手,示意儿子不必多说:“娘想崽露头长,崽想娘扁担长,你现在不会懂的,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便懂了。”
露头便是那更深露重的露,夜里寒凉,青草叶间凝了晶莹的露,点点滴滴到天明,太阳苏醒,大雾散去,露才会蒸发或者滑落。
记得有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在说:我想他们想得头发里都是露。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必不是情侣间流连于摩天轮最高处的惊栗幸福,也不是彼此饥饿分一块糕饼的惺惺相惜。
“啊!!!”尹淑惠前脚踏进洗手间,后脚就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谢情有些不放心,一边朝尹淑惠走去一边问。
谢母制止道:“你老婆上洗手间你去干嘛 ,玩得开也克制一下吧,好歹我还在这呢!”
“那个,小尹啊,没事儿,不用大惊小怪,那位是谢霜降, 谢情的堂妹,那丫头是在洗衣服吧?”
“唔,是的,妈,刚刚您没说,我不知道家里有人,还以为进贼了……”尹淑惠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仓皇地走出来。
“谢霜降你衣服洗完了没有,把你嫂子都给吓着了,快出来给你嫂子道歉!人呢,快出来!”谢母立在桌旁,中气十足地吆喝。
“嫂子,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怯生生的语气,出口便是寄人篱下的委屈。
外人看了估计还以为怎么着这位小妹妹了。
尹淑惠摆摆手忙说:“不妨事的,母亲来我没有去接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连堂妹一块来的都没搞清楚,我的错,该是我道歉的。”
遑论嫂子,就单是年纪,尹淑惠也比谢霜降大十来岁,哪有长辈向晚辈道歉的道理?更何况错本不在淑惠!
明明说话都是和颜悦色,可气氛却愈发怪,似有剑拔弩张的气势,也许是围猎郊游的那种剑拔弩张?
谢情打断道:“行了,一家人一年到头难得见,妈和堂妹既然来了我们都很欢迎,别一见面就这个对不起,那个对不起的,对不起谁呢?!”
“淑惠。”谢情低低唤了声,余光瞥了瞥门。
尹淑惠才后知后觉:“哦!我才想起呢,冰箱里食物所剩无几了,我得买菜去了!母亲可有什么忌口,妹妹呢?”
“我带了不少菜过来,你去厨房看看,除了那些你们自己还想吃点什么便去买吧!”
“除了苦瓜,都可以。”
到厨房一看,两只活蹦乱跳的三黄鸡,还有一桶鲜鸡蛋,用的是平日里常见的金龙鱼大桶子,瓶塞那样小,也不知是咋装进去的。
三黄鸡的爪子和翅膀上都绑了红绳,捆得很紧,飞不起来,走也没法走。尹淑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解下绳子,免得就去个超市的功夫,家里便是一地鸡毛。
尹淑惠拢了拢头发:“我去超市买些排骨,霜降,要不要一起?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索性一起去吧!”
“那我也去!”谢情总觉得堂妹和淑惠不对付,怕是要吵架。
尹淑惠轻飘飘地递过去一记软刀子:“你去干什么?把妈就扔家里啊?到时候儿子醒了妈又要受累!你实在没事可以先淘米做饭,不然等我们回来要很久了……”
“走吗,霜降?”
“好啊,谢谢嫂子,那待会我就不客气了哇。”
“嗯呐,千万别客气,有喜欢吃的跟嫂子说。”
……
家里就剩下谢情、谢予和老太太。
“妈,霜降快中考了吧,怎么还带着她来走亲戚?”谢情讷讷道。
“对啊,就是因为快中考了所以才来。”
?
“霜丫头物理太差了,最近不是刚好放假吗,送过来你给点拨点拨,你可是我们家中读书最好的,你若不帮便没人可帮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想帮也要帮了。
谢情试探性地问:“霜降读的是寄宿学校吧?”
老太太却看得明白:“你放心,她就这回跟着我来,以后也很少来的,有不懂的直接就在网上问你了,你得空就回消息,听到没?”
谢情悻悻:“知道了,我没那意思。”
“就不要再客套了吧,你看着我大孙子,我做饭去!”
“做饭我来吧”
“怎么,吃了家里二十多年的饭,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都不愿吃我做的饭了?”
老太太这话,多少有些黛里黛气了。
“没有没有,您去吧,不敢跟您争厨房,围裙也挂在厨房里……还有那鸡,您暂时别给放出来,满屋子跑……”
“这用你说?”谢母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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