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恋咬唇,正视他:“纪念白求恩。”
马也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求恩?”
“在否认别人努力的同时,请时常审视自己,孔夫子那样的圣贤都要每日自省,那么你呢?”刘恋轻笑,“你觉得你画得举世无双,没有人的画能和你的媲美是吗?”
马也摸摸头:“也许你觉得我很狂,为什么不能理解为这是一种自我肯定,一种自信呢?自信总比自卑好吧。”
“可自信不是通过贬低别人来实现的,如果一定要这样,其实内心多半还是不够自信的。你记住,下次在评判别人的时候,记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这么优渥的条件。机车、颜料,这些爱好都很昂贵,不是吗?”
马也固执道:“我就是觉得水彩画不如我,难道这么想的,却不能说,不是很虚伪吗?”
“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Chairman Mao”
马也喃喃:“原来你说的是白求恩,他的确是一个高尚的人。”
“我刚才看到你哥了,应该是你哥吧,维持秩序那位。”
“你怎么知道?”他哑然。
“你们的眉眼实在是太像了,很难不发现呀,我能八卦一下吗,你哥哥今年多大?”
“30”
“那你应该有小侄儿或者小侄女了哦,你这个做叔叔的,过年会给红包吗?”刘恋旁敲侧击着,想探听马也哥哥的婚姻状态。
“不用给啊,我没有小侄女小侄儿,我哥每年还要给我红包呢,他就是个黄金单身汉,说话特别直,跟洋葱一样呛人。”
直吗?直挺好的,证明性/取向正常,总比弯的好。再说方才匆匆一瞥,刘恋能感受到,那是个挺温和的男子,如果说伤害人的话,应该是面对他讨厌的人吧。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既然大家皆是如此,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呢。
刘恋的目光回到水彩上,忽而道:“你知道这副画为什么没有署名吗?”
琳琅满目的画作中,各幅都有署名,有用笔署名的,有用印章署名,有留特别标记的,唯有这水彩画,空的地方都是留白。
“为什么?”马也问。
“画家是我一个师妹,永远20岁。你为何会觉得画低趣味呢,因为她嘴里含紫红百香果,所以容易联系到低级画面么?”
“差不多,你知道人总是一个易联想的生物,比如香蕉香肠冰棒等等,这不能简单归结于人思想不纯,我们生长在社会上,一直受着社会的影响,不是吗?”
“还是让我说说这副画吧,我看你没有看懂的样子。百香果和小燕子,以及女孩颈部的痕迹,都充分展现这不是小清新的风格,它是有真实原型的,原型是个女孩,大家都叫她小燕子,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见义勇为不幸牺牲了,母亲拉扯她长大,她是幺女,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十岁的她就会帮忙摘家里的百香果去镇上的超市卖,她每次都摘得又快又好,后来小燕子走了,被一个混子侵犯并杀害的。”
马也眼睛闪着迷惘:“那个混子,死刑吗?”
“一审死刑,二审死缓,三审大快人心,死刑执行。”
“所以你的师妹是?”
“那个女孩的亲姐姐。她说,如果当时她没有上厕所离开,小燕子就不会提着百香果去镇上超市换钱,卖了32元还被那禽兽不如的家伙抢了去……”
马也低头:“对不起,我为我的无知向你道歉。”
刘恋摇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只是觉得,这副画挂在这,没有辱没谁,它是一种警醒,这个时代它太快了,需要一些警醒的声音。”
“刘恋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认识刘闵之,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是个很好的老师。”
刘恋挑眉:“是吗?”
那世界可真小,处处是熟人。
“你还记得吗,夕阳红大学画室,我当美术模特,看到路过的你,你说加油,我有一种恍惚,刘老师也曾对我说过加油,我没想到她一个教健康的老师,自己却遭遇突发疾病。其实我当模特心里是很犹豫的,我觉得这个工作不太正当,并不比夜场里的男公关高贵多少,刘老师当时和我说的是,如果热爱,那就放手一试;失败,至多回到原地,不试试的话,以后的人生想起总会后悔。”
“斯人已逝,她的骨灰和我心爱的茶花放一起,我就当她一直陪伴着我,无时无刻。你听空气里的沙沙风声,我们看不到逝去的人们,说不定她正在哪个角落里面看着我们呢!”
马也瑟缩了一下:“这、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我开玩笑的,你真不禁逗。”
“马也,你现在读高中吧?”
“没念了,现在在火锅店打工,你知道那种火锅店吗?特别受女客人欢迎,哪怕她是挽着男朋友的手过来的,我们也会让她心荡神驰,你想啊,各式各样的帅哥只穿围裙为你服务,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光是想想就流鼻血好吗!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理解的只穿围裙的火锅店是里面赤着外面只穿围裙吗?”刘恋看了一眼外面,“这个天气应该很冷吧。”
“无妨的,店子里有暖气,比夏天还暖和,而且我年轻啊,身体还是很抗打的。”马也笑笑,顺便展示了一下发达的肱二头肌。
“那个……腹肌就不用了,大庭广众的不好。”刘恋捂嘴,制止道。
“好啊,下次去美美世界,到姐姐家吃饭再说,姐姐不会不欢迎我吧?”马也小鹿般无辜的眼睛有种天然的诱惑。
刘恋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可不得答应嘛,她愿意为了婚嫁基金牺牲色相,都结婚了,住一起不是很正常?非常欢迎,无比欢迎!
“当然了,随时可以来,既然觉得我这么好,小伙子,不如我们去结个婚吧?现在去……”刘恋看了屏保的时间,牵起马也的手,“民政局还没关门,走吧。”
马也松开她的手:“姐姐这么好看,一定很多优秀男生追,干嘛要选择一穷二白的我,快别拿我开玩笑了。”
刘恋敛容道:“不是玩笑,我认真的,既然你喜欢我,我也中意你,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你……是不是急着给肚子孩子找个爹?”马也护着身体,惊恐地看着刘恋腹部。
很平坦,没有任何端倪,甚至还有优美的线条,没有进行过长期身材管理的人,是是不会有的。
“没有啊,我单身,我都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太难过了,我只是想跟你结婚而已。”
“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拿到我妈留给我的婚嫁基金。”
“多少”
“五十多万”
“我考虑一下,姐姐你多大?”
“30”
他18,刚成年。
马也艰难道:“我考虑一下。”
“你要考虑,那算了,我备选答案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激将法,屡试不爽。
可奇的是,马也真的转身走了。
小伙子挺有骨气啊。
……
街头的奶茶店放着薛之谦的《演员》,刘恋也跟着哼起来:“没意见,你演技也有限,又不用说感言,分开就平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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