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刘恋选择了那男孩家最近的一处绘画展,其实也不仅仅为了“偶遇”,她对画展还是有些期待的。
就好像,一个在部队里待了好几年的人,回了家听到哨声会以最快速度爬起来,被子不叠成豆腐块就浑身别扭,这是职业所致。刘恋是插画师,俗称画家,有关画的事,自然会多看两眼。
易祖竹窝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墙上挂钟滴滴答答地转,这才不到中午,刘恋叹了口气,想把竹子拽去一起看画展,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两个帅气的艺术家。
小妮子推都推不醒,还恰到好处地说几句梦话。那句话说的真对,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刘恋安慰自己,牛羊成群结队,只有猛兽才独自出行。
那她就是金钱豹!豹是可以,她有件棉衣就是金色底子黑色波点的,奔跑时像极了金钱豹,只是金钱还差点……
出门前,刘恋还好心问:“中餐你怎么解决,冰箱里可是连白菜叶子都没有了,还有半边发黄的苹果,我拿去喂小动物了,你没睡就说一声,我好给你带吃的。”
“蛋包饭和黄心土豆炒肉,只吃学友私房菜他们家的。”
手机嗡鸣了两声,钱已经转过来了,还多给了,说是跑路费。
刘恋便道:“那我去找帅哥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也会成为已婚妇女,而且是有钱的已婚妇女!”
“拜拜。”
蒙着被子的山竹瓮声瓮气。
画展是免费的,免费就相当于公益,不可能面面俱到。
譬如此刻,画廊外阴风惨淡,树木望去是满眼的苔藓色,令人眼睛疲惫,滴滴师傅带着她七拐八拐也没找到画廊的南门,终于不耐烦了:“姑娘,要不你下来自己找吧?一趟也就18元,你有16元的优惠券,我还得和平台分,我相当于免费送了!”
“行吧。”刘恋本想发善心给五块,但他的话硬生生让她打消了这种愚蠢的念头。
不识好人心,哼。
跳下后座,刘恋马不停蹄地找南门。只有南门一个入口,刘恋绕了半天才找到,南门广场排起了“长龙”,弯弯折折起码有几百号人,最前面还拉起了通道,只能在框框里等。
刘恋划开手机,凝视着预约二维码,陷入了沉思,不是说下午这个时间段限制参观人数吗,上限就六百人,结果?刘恋百无聊赖地跟着前一个排队的慢慢移动,后面的男生怨声载道,五分钟就抱怨了十多次,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他可以走的嘛,直接走不影响征信。
眼前亮起一抹浅虾色,是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他的声音洪亮如古钟,竟然有不用扩音器也能说话这么大声的:
“大家互相体谅一下,你们也知道,画廊是免费供市民参观的,新地方才落成,不可能那么完善,配合工作人员,好好排队,测体温,出示预约二维码,行吗?”
他的长相,与机车男孩竟有八分相似,若不是他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刘恋真的要混淆了,也许他是那个男孩的兄长吧,现在的年代生双胞胎并不稀奇。
如果年纪不够,可以哥哥来凑嘛,这个想法在刘恋内心盘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毕竟才见了一面啊。
可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脸上还多了几分男孩所没有的刚毅和坚定,盲猜年纪应和她相仿,这位作为婚配对象似乎更合适一点呢。刘恋摸着下巴想。
没想到那么长的队伍,十分钟左右就轮到她了,刘恋惊喜又紧张,看前面那架势,似乎还要扫健康码,绿码才能通行。刘恋晃了晃手机,不知是不是人多的缘故,信号差得要死,比山沟沟里还不如,半天都打不开,急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
人着急,是会变苍白吗?刘恋不知道,反正那个穿浅虾色衣服的男子是注意到她了,走近几步关切地问:“女士,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刘恋难得不好意思:“我手机信号太差,健康码显示不出,可是我看签到处是需要扫这个,就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直接离开,但我毕竟排了这么久的队,现在走有些可惜。”
“原来如此,只需要测体温和出示预约二维码哦,没有健康码没关系的,或者我给您开热点,不过画廊里也可以免费上网的。”声音比春风温柔。
啊啊啊啊!真的好苏!这大冷天的,双颊都发烫了,看来今年的桃花花期比往年早啊,真不错。
刘恋赧颜道:“谢谢你,我进去开免费的公共热点就好,不过,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您姓马么,天净沙秋思马致远的马?”
男子惊讶:“你怎么知道?”
门口的保安大哥催促道:“美女,你还进不进了,后面的都还排着队呢!”
“我认识你弟弟,马也,他和你长得超像的。”说完,刘恋捋了捋袖子,露出一截皓腕测体温。
这画廊占地面积够大的,据说是当地某富豪斥巨资(2.3亿)建造的,工程断断续续,从2014到2020,整整七年,三建三停,可谓好事多磨,才有了如今气派恢弘的画廊。
刘恋想起山竹刚来那会,曾笑言斥巨资买年货的事,才肯出20,蜜汁烧鸡都是人家买的,她跟着沾了光。
这才是斥巨资啊,刘恋叹了口气,同一片蓝天不同的人生呀。没多久又自我安慰,有钱多用,没钱少用,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才是真的不可取,很快也就斗志满满了。
谈笑有商贾,往来无大儒。
刘恋一张张作品看过去,不由得失落,墙上挂的画,也不知是那些作家花了多少钱才镶嵌上的,浮躁气很重。看着那些画,如同看着贪婪的人们,为了画能大卖而苦苦钻营着,却从不把心思放在画的本身。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穷途末路。
又经过一处,那面墙只有两副作品,一副用色明艳,构图简单,像是许多咖啡厅里喜欢挂的装饰品,但又不同于咖啡厅的“泯然众人”。
是水彩画。
画上是一个短发女孩,橙色裙子,仰望着天空,闭目感受着太阳,嘴巴里含着一枚紫红色百香果,她的脖颈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纹样,似项链也似淤痕,有种淡淡的哀伤和唯美。远方的燕子,小得只有一抹掠影。
而另一副,颜料斑斓丰富,有一些色彩,刘恋也说不出名字来,技法比水彩画纯熟,写生至少练习了八年以上,在众多画作中,的确可圈可点。
或许出于性别私心,刘恋还是更倾向于旁边的水彩画。
机车男孩很快出现了,他也注意到了刘恋,他很自负,对于自己的画作能出现在展览而沾沾自喜,不仅如此,他还犀利地点评了那副水彩,贬低得一文不值:“它根本不配和我的画放在一起,要是我能决定的话,一定把它搬开,低级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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