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酒肆生意清淡,靠大门有桌客人,是一位年轻妇人带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的吃相很糟糕,不仅把不喜欢的食物弄得到处是,还强迫症似的吃一口粉就咬断一次,也没有围兜,于是粉也断得七零八落。
不是,小朋友,你完整的哪怕只嗦一次粉,会长不高是吗?孟小凡站在柜台边,表情复杂,可也不好说。
她哪里敢说上帝……的儿子啊。
谢逊出来时,熊孩子还嫌事不够大,自编打油诗张嘴就来。
“谢公子唱又跳,人前跑调不害臊。”
听着孟小凡都来气。
童言无忌,转身想让谢逊别理小孩说的话,可是,那地方空空如也。
他像是仓皇落逃。
孟小凡过去,拿几根冬瓜条收买了小孩,孩子嘛,很好哄,也很容易变坏。
……
再去敲门时,谢逊开了。现下是白天,没理由说困,人可以逃避,但不能一直逃,总有一天你得正视自己的失败。成功会消失,而错误会积累。
“肯放我进去了?”
“找我干嘛。”谢逊坐在床沿上,闷闷的。
“谈谈呗,咱俩。”
“谈什么?”
“谈心。还记得演出那天,我给你灌了很多酒,你说有咸的、酸的、辣的、臭的,可是你最终还是尝出了甜的味道,演艺之路也会是这样的,我相信你,你呢?”
谢逊摇摇头:“你是我师父呀,自然信我。”
孟小凡给了谢逊一个脑崩儿:“哎,这是什么话!当初是谁求爷爷告奶奶,非要让我当他师父,我诚心诚意教你了,你就因为一次失败自信全没了,我说谢亭风你是不是膨胀了,连师父的认可都不信了?”
孟小凡把一本画册塞到谢逊手里:“给你看看,曾经的我。”
满月抓周,她拿了一支画笔;
三岁,她画了一个小萌娃;
八岁,有老师教了,画了一个还算立体的剑客;
十五岁,信心满满地把画册寄给杂志社,以为能上个连载,赚个零花钱啥的,结果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画画那么多年,唯一一次获奖的作品是八岁那年画的剑客,老师说,这个剑客是初出江湖的,他的眼里有光,神采奕奕的,老师说她会是冉冉升起的画坛新秀。
孟小凡自嘲一笑:“我们小时候都觉得能成为了不起的大人,买房买车全都小菜一碟,可是当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嗐,我就是一普通人。有饭吃,有觉睡,顺便能画个画很不错了,不在意拿不拿奖,认不认可,自己内心很充实,拿起笔那一刻,我自己就是这世界全部的意义,别人都是配角!”
“虽然听起来很自负,但偶尔这么宽慰自己,能让心里好受一点,不也是一件好事?”
谢逊捧着画,翻了很久。
良久,他说:“我可以有试错的机会吗?”
孟小凡点头:“当然!只要你愿意给自己机会,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而且我好容易带个徒弟,你要是给我跑了,这是间接损坏我名誉好吧!”
“我……不会跑的。”
“嗯,这还像样。那我帮你筹备第二次演出啦,有异议吗?”
谢逊眼神坚定:“我可以的。”
“放心,这次不会让你当孤狼,我们都会参与到表演中来的,现场应该会像一场小型的演唱会,还可以整个应援,调动关注的气氛,是不是很不错?”
因为想起了鄂伦春族的篝火节,每年的6月18日,那些纯朴的鄂伦春人们,都要点燃篝火,载歌载舞。
他们可以这么自由自在,为什么谢逊不可以呢?
想象这是一场谢亭风的音乐会,其他的人都是助演嘉宾,负责打拍子、捧哏等等,有这么多熟悉的人在身旁,谢亭风就不会紧张了。
院里,孟小凡竖起画板,三庭五眼的,用笔丈量着海报上人物的脸长和身长,她画的是漫画版,把面如冠玉的谢逊衬得可爱起来。
要换笔了,回头来拿时,笔已经堪堪递过来,是谢逊,深邃的眼,微弯的唇。
孟小凡会心一笑,拿去继续画。
“你,在画我吗?”
“眼力不错。”
“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孟小凡腾的站起来,火急火燎地断句,“这般有悟性的徒儿呀,嘿嘿。”
“放心,这次不会让你一个人。”
既然他害怕众人注视,那就换小蜡烛吧,光线幽微,气氛感还爆满,想想就绝了!咱就是说,当代那些个开演唱会的明星,谁不是把灯光调到最暗,生怕自己的侧脸不够迷人,角度拍摄不够显帅。
帮谢亭风的操作,九牛一毛而已。
他们那是有专业团队,集体智慧好吧。臭皮匠多也胜诸葛亮呢,智商不够,人数来凑啊。
……
演出当天。
孟小凡想尽办法搞到一罐牛奶,向来崇尚科学的她,在准备早餐时,给谢亭风做的是两个鸡蛋和一根油条,笑容和蔼地端给他,仿佛一个看着孩子去参考的家长。
谢逊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这油条跟往日吃的不一样。”
“不好吃?”
“那倒不是。”
“我把油条放在牛奶里浸了一下子,是不是味道还不错?”孟小凡有几分自得。
“牛奶?”
“嗯,你也可以叫它‘明日之星’。”
“是个好名字,我喜欢。”
“你也是明日之星。”
在我眼里。
也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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