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如约举行,这回观众明显多了数倍,把出口都快堵住了。
也许对人家不过一句话,可他们确是承了城长夫人一个大人情。
海报在传递信息中,有相当大的作用。
那时候信息闭塞,很大程度上,平头百姓都靠“人传人”获取自己需要的消息:如哪个小商贩菜叶子最嫩,哪个布店老板最讲诚信,亦或是哪家的女儿最贤良等等。
音乐会是年轻人玩的,所以看看现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女,有些很吃谢亭风的颜的女孩儿,干脆举起了应援的牌子,可谓心灵手巧。街上压根没有卖这牌子的,只有纯手工制作。
不过,有一说一,古代的女子擅长女工等制作业没甚么稀奇,反而是不擅长会被人诟病家里母亲没有教好。
孟小凡瞅着那五彩缤纷的牌子,觉得眼前够晕眩的,她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们举办方发的应援物品没那么多啊,而且牌子是很朴素的天空蓝,这一片百花海的,啥色儿都有,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朵花呢?”
谢棠不知从哪里飘过来,吓了她一跳:“你对那些追星女孩一无所知,他们疯狂起来你都不认得。听说过滨海之花吗,官方机构举办的一个很著名的活动。”
“滨海之花?”孟小凡调动所有脑细胞,得出结论,“是个游园赏花会,供青年人交友的场所么。眼下春光旖旎,辛夷如火的,确是是个赏花佳期。”
“什么呀,跟植物八竿子打不着!那是个选美活动,一般评委里会有一个往届胜出的‘滨海之花’,还会有朝廷驻滨海道的官员,名次分甲乙丙三等,那么盛大的赛事,不奢求拿奖,混个脸熟也很好嘛。 ”
孟小凡脑子里便涌出许多选美的名号来,环球世界小姐、中华区旅游使者、花朝节最惊艳汉服、云林大学人气校花、文学城最美言情作家……
太多了,要不是赶去给徒儿撑场子,孟小凡还能编个二三十个来。
小范围的,还能试试水,圈子大了,譬如以省、市为单位的,里面的水就深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看着在台上表现平平却依然能获奖的内幕,人家背后怎么努力的,谁知道呢。也许这评奖还真就小部分因素,得看眼缘。
“走啦,你看你哥那风格多燃,我们去给他当和声去。”
“和声?”
“绿叶绿叶!他是红花,咱是绿叶,能懂不?”
谢棠懂了。
“这个绣球要拿吗?”
“当然啦,这个银光闪闪,多有氛围感,你那么娇俏一小姑娘,站在台上给谢亭风助威打气,他就算饿三天也能起来跳好咩?!”
没错,她们说的绣球,不是闺阁小姐抛的择婿绣球,而是现代体育竞技中,在一旁喊加油的啦啦队小姐姐们手上拿的彩花球。孟小凡觉得解释很麻烦,干脆起名叫绣球了。
音乐会进行到一半时,谢亭风调整嗓子去了,台上只有孟小凡在暖场,以及背景板三人组谢棠、乔峰和慕容大壮。
龙套小姐来的迟,没看到谢亭风,便有些沮丧。
哦,就是上次请客天香楼的跑龙套小姐。
“梦羽凡,说好的邀请函呢,害得我知道晚了,连我们家亭风的演出都差点错过了!”龙套小姐扒开人群,咆哮喊道。
孟小凡等到谢亭风再上去,才微微欠身来到龙套小姐身边。
“啊,你的邀请函是我亲自送的,怕你看不到,我还特地从门缝底下塞进去,你……是我记错了吗?”孟小凡眯眼,近来很累,记错了也说不定呢。
“嗨呀,我最近一直在搞巡回演出,还无缝衔接两个戏台班子,都没回去。”
“这事赖我。”
孟小凡抿唇,凑过去同她耳语一番,龙套小姐很快笑逐颜开了,仿佛错过上半场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
谢棠好奇道:“你们说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就不生气了?”
“我许诺她一张谢亭风的亲笔签名。”
“表哥可没答应哇。”
“这你就不懂灵机应变了,到时候他愿意签就签,不愿意我给代签不就是了,谁还追究这个呀。”
……
落幕无悔,不诉离殇。
这天,谢逊收到了很多很多掌声、注视、鲜花还有礼物,印象最深刻的,是前几日在酒肆念打油诗调侃谢逊的小男孩,他竟然也来了,牵着母亲的手,结束时,他很认真地跟谢逊道歉,还送了一串手链和一枚特别好看的松果。
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都是孩子一片心意。
谢逊拨弄着手链,好笑道:“可见这小孩的父亲也是个有意思的。”
“哪里有意思?”
谢逊晃了晃那串别针手链:“你看,很有巧思啊,我儿时的手工作品,半分也及不上这个呢。”
“他之前那么说你,你不生气?”
“生气啊,但我不能总和小孩较劲嘛,他刚才也道歉了,一笔勾销了。”
“羽凡,我带你去个地方。”谢逊噙着笑,忽而说。
夜色很晴朗,窗纱透绿,虫声啾啾。
沿着后山一路向东,花木变得繁茂,梨花白雪,绿叶白花相映,清新可人,桃树的花瓣多又密,很像千叶桃花的品种,夜游桃林,似乎是这个慢节奏时代独有的快乐。
要多漂亮才算漂亮,要多有趣才算有趣,孟小凡其实一直自卑,哪怕拥有这样娇艳一张脸。她知道,这都是短暂的,她的容貌必须要靠五添浆维持,而酒窖里的五添浆,只有不到一周的量了。
她不知道配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当下是宁静的,不想明天,不去焦虑。
可能这就是她独爱黑夜的原因,在这种暗的笼罩下,什么都变得朦朦胧胧,雾里看花,优点会放大,光影会遮暇。
“前面是湖心亭,那里风景很好。”
“不错的名字。”
“会下棋吗?”
“围棋,一点点。”
“那,来一盘?”
“好。”
谢逊可能太累了,来了一盘就开始打瞌睡,湖心风大,害得孟小凡还得美人惜英雄一把,给他盖毯子。
睡着了也好,那样她就能把白日里那些不能说的话当作碎碎念,自言自语地说完。
她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到某个时间,哪怕不愿也必须回到原来世界。那谢逊怎么办,所以也只敢趁醉装疯,借你怀抱留一抹唇红,她不想辜负他啊,她曾将“无论生离死别,此后不婚不娶”奉为典范,可是等自己过情关,才发现她会自私地帮对方做决定。
谢逊是个好男孩,既然她要回去,那就绝情一点,把之前的情思都当作玩笑就好了。反正和朋友打赌,对某某表白是他们那常有的游戏,那她就当作跟自己打了个赌,也赌告白。功成身退是一种态度,她该有的,而沉溺感情是最大的执迷不悟。
月光下,湖面有薄雾慢慢凌空,轻盈的像仙境之桥。天上哪个寂寞的神仙,此时会看向人间,排遣惆怅吗?那神仙,会不会也看到她的惆怅?
谢逊蝶翼似的眸子,轻颤了下。
他没睡,他一直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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