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凡话越说到后面,就越自卑了,谢逊为什么要长得那样芝兰玉树呢,他为什么就不能稍稍迁就一下她的颜值呢。
可转念一想,长相这事情是爹妈带来的,小孩也决定不了。谢逊的父母亲……唉,比起他,孟小凡算是很幸福了,父母身体健康,她安然无恙长大,读书也没有波折,似乎唯一的瑕疵是,不够好看。尽管此刻,孟小凡和他们无法相见。
一白遮百丑,美人的标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皮肤白皙,孟小凡第一回就被毙了。
天空慢慢亮起来了,孟小凡惊觉,原来黑夜已经过去了。这是滨海的黎明,也会是她的黎明吗?
孟小凡交待完,依然呆立着,看辽远的湖面,有条条縠纹翻过,轻轻的,像再次触碰了她的泪腺。
身后的人沉默,他大概不会原谅我了。
孟小凡心里升起绝望。
这是不折不扣的欺骗啊。
换作是她,或许对方该挨打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厌恶我?”孟小凡缓缓转过脸,是一张与往日判若两人的脸。
是了,五添浆已经交出去,这张面容再也无法维持,这才是她近来变得寡言敏感的原因。这是她面纱下的样子,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谢逊心里有个声音说。
他无端想起戏文里一句唱词,《唐伯虎点秋香》的一出,中有一句:本已背影倾天下,何必正眸乱芳华。
可是另一句也窜出来:情之所钟,虽丑不嫌。这也不是唐伯虎说的啊,忘了是哪出戏里的。
作为一个撒谎会脸红代表,谢逊此时的诚实表现无疑伤害了孟小凡,“你的脸怎么……”这话几乎脱口而出。
嘴在前面飞,脑在后面追。
果然,孟小凡哭得更凶了。
她就知道,臭男人,只爱美女,像魏紫那样的,青春饭能吃三十年,可惜他只是赏玩,像对明清的青花瓷,赏过后便闲置了;至于对她,之前那张脸可能有诱惑力吧,现在?她自己都嫌弃!
谢逊很快察觉失言,开始语无伦次:“……我喜欢的是真实的你,你为什么不信呢……你不信我只有……只有去毁容了……我……”
多巧,岸边有不知是谁遗落的刀片,有些斑斑锈迹,但并不妨碍割东西,甚至解剖一条鱼,也是可行的。
“哎,你发什么神经——”孟小凡扑过去,想要去抢但没得手。
谢逊惨淡一笑:“你连分手这么绝情的话都能说的出口,你还在乎我死不死?羽凡,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恋人,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莽撞轻狂的小徒弟吧?”
“不是这样的……”
“你把刀放下来吧,好不好,天底下姑娘多的是,不要这么极端……”
“笨,又不是要割腕,你嚎什么!我真死了,你就是寡妇,哼哼!”
谢逊真下的去手,那么俊俏白皙的一张脸,划拉一道中指那么长的口子,血肉外翻,狰狞扭曲。他却唇角上扬,阳光下,这样的他,有种严重不真实的感觉。
谢逊别真是傻了吧,酿酒酿不出神经出差错了,干嘛那么对自己!孟小凡深深皱眉。
脚步有如千斤鼎,也再迈不动,主要还是心里有惦记,所以没有走。
“怎么不走了?”
“你受伤了。”
谢逊不以为意:“这不算什么,我的祖先有一部分胡人血统,在脸上剌一刀本就是传统,在遇到大忧大丧的时候他们都这么做,也用来表示心诚。只是后来常与汉族女子通婚,入乡随俗罢了,再说,动不动就划拉一下怕吓着人家。”
孟小凡眨眨眼,她没说,你就吓着我了。
胡人血统……他们那的女子嫁人可是要兄死弟继、父死子继的,也就是说,兄弟两人可能睡过同一个女人,甚至父子两人也睡过同一个女人。这样,岂不是嫂子不是嫂子,媳妇不是媳妇?
像大家都歌颂的“李杨”之恋,也是不伦之恋,父亲抢了儿媳,儿子也不敢多言,这场掠夺最终也是悲剧,或许因为开始就是个错误。
孟小凡表情复杂:“那个,本想给你包扎的,你那伤口都不流血了。”
“没事,羽凡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在脸上剌一道口子,你的心上剌一道口子,我们迟早变成两口子。
孟小凡哭笑不得,这个笑话还是她讲给他听的。油嘴滑舌,鹦鹉学舌,这小鹦鹉挺可爱,她喜欢很久了。
谢逊见孟小凡情绪稳了,趁机表白:“你总说你的世界,我不知道那儿具体的样子,可是在你的描绘,那儿虽然十分便利,你却很孤独,没有朋友,也没有恋爱,可不可以答应我,在你回去之前,全心全意只爱我,你以为我只爱你的皮囊吗?我承认,那张脸让随便哪个男人都会爱上,可是你知道吗,我很多个心动瞬间并不是因为容颜,我爱你醉得七倒八歪的样子,我爱你为我轻轻唱和的样子,我爱你在雪梨上刻的那个坏笑的脸……”
孟小凡努力哭得很小声,可是这么诚恳的告白,活了二十年这是头一回,直接泪失禁了。
哭的时候应该很丑吧,眼睛像桃子,嘴巴像放气皮球,幸好是把头搁在他肩上,谢逊压根看不到她表情。
眼泪鼻涕啊,但愿谢逊没那么洁癖,就是糟蹋了一身漂亮衣裳。
谢亭风,我多怕勉强下去,你会憎我。我有预感,我可能很快就要结束滨海之行,回到余额不足的大四生活了。多幸运,你爱我。
“我给你上妆,好不好?”
孟小凡闭上眼睛,默许的动作。
“哎,你干什么”
“我买的口脂,还不能尝了?”
一吻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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