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是下午了,睡觉真的没有时间感的,你觉得不长,可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两个小时,相当于一场考试,一天通勤,一场久别的晚宴,一个精致的妆容……
孟小凡摸了摸鼻头,以为是汗,其实是油。
“啊呀,真是,再怎么控油也避免不了出油,偏偏皮肤娇嫩,不吃油又做不到。”孟小凡嘟囔着,起身披衣收拾自己。
没有卸妆就睡的后果,是此刻镜中映现的京剧多种变脸的集锦,花得不成样子,她一面理残妆,一面想到什么,手上动作慢下来,有些心不在焉。
辛丑牛年公元二零二一年一月二十三日,晴,这种方式显现出来的时间,很像在念某人墓志铭。
这一天,是她来到武朝滨海的日子,也是距离武汉封城一年的日子。不知道在那个快捷便利的世界,重大的疫病有没有稍稍好转,根据有关专家称,未来十年人类都将与病毒共存。想起零三年那场浩劫,也没有这么严重。
高中时,孟小凡班上习惯订英语周报,她做过一篇至今还记忆犹新的完形填空,讲的是一个科学家捉来一群老鼠,将它们都关到大笼子,好吃好喝提供着,科学家以为,它们会无限繁殖下去,刚开始也的确如此,可到了一个时间节点,老鼠开始大规模死亡,成批成批的死……或许,当人类到达了一定数量,便像老鼠一般,悄无声息的感染,然后死去。
故去的,和留下的,其实都身不由己。
……
“扣扣扣”
适时的敲门声响起,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孟小凡鼻音有些重:“知道了就来,你去书房吧,图纸都画好了?”
“没有呢,想等你一起去,再画。你冰雪聪明的,也给我提点意见。”谢逊徘徊着,仍未离去。
他很想进来吧,孟小凡笑了笑,但是没那胆子,或许也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方才想到那些阴云事情,仿佛已经置身事外了。可她知道这不可能,梦里她看到了谢退思,对方告诉她,她是酿成五添浆的关键。三月为期啊,现在已过去一个月零六天,她终究不属于滨海,只是匆匆过客。
还好谢逊没有说过“我一定要娶你”“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这些话,不然她就首先失约了。
“我好了。”依旧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嗯,去书房吧,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蒸馏装置的描述,从未见过实物,也没有看过示意图,只能凭印象画了。唉,能不能成要靠运气。”
孟小凡挑眉,笑道:“第一次见你叹气的,你可是谢亭风啊,那么自信阳光的一个男生,不应该轻易叹气的。”
“对,但这次我确是赌了,我自命不凡,手气一向不错,总能化险为夷,愿这事是一样的。”
他画画时,人很安静,她恍惚觉得,连他也是一幅画,而这副图纸,是画中画。
“谢逊啊。”孟小凡唤他。
“嗯?”笔锋一滞,晕开一团深墨。
他抬眼看身边人,呆呆地对视。
“没事,我就是在想,你身材这么好肯定有腹肌吧,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女孩了,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觉得我好像拿了白雪公主剧本却演了恶毒皇后戏份的女配啊。”
谢逊眯起眼睛,他听不懂。不过隐约觉得,孟小凡好像要离开。
不是酒后吐真言吗,她先表白的,她怎么能先离开,不会的……谢逊抿唇,没有刨根问底,他天真的以为,他默契不说开,她就会一直在他左右。
《夏洛特烦恼》那支歌儿唱得多好:
我会在你身边/你左右/绝不会回头
你的一举一动/像心跳/牵动我所有
我会在你身边/你左右/绝不会放手
无论昨天今天和以后/一直到尽头
……
“画好了,请女朋友点评。”
“我亲爱的男朋友,这个位置是最佳出水口。”孟小凡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纸上,指着图纸的一处说。
“你真聪明,我真幸运。”谢逊由衷地感慨。
“幸运什么,我又没嫁你。”
“迟早的事啊。”
迟早的……事么,孟小凡黯然,想的却不是同一件。
……
“慕容哥哥!”谢棠像个精灵,突如其来出现在厨房。
“你怎么来这啊,最近客人点的炒菜特别多,油烟很重,你还是出去吧,厨房待多了人会变老的。”
谢棠笑了,他也就大她三岁,怎么说话老气横秋,像是家中叔伯教育小辈。
“都不问人家来干什么,就赶我走啊,那我真走了你就开心?”
“哎——”慕容欲言又止。
他自然不想她走,脚长在她身上,他还能把她赶出去?
“好了不逗你,我最近得了一瓶好酒,度数很低的,你喝着正好。”
这酒里有蜂蜜?慕容微讶地看她。
小棠的眸光大胆又炽热,是根本不打算掩饰的真诚爱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这是她在上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中吐血总结出来的道理。她年轻貌美,找男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她是真的有点喜欢慕容了,而非赌气。
“我从养蜂人那购的,他们家小孩子都吃,特别新鲜,我是看你平时有喝蜂蜜水的喜好,怎么样,这酒还行吗?”
当然行,太行了。
“单我有吗,还是老板也有?”
黛里黛气的,对于他这种“争宠”,小棠觉得还挺受用。
“单你有,我跑一趟可自己都没吃呢,你竟然会觉得我是把它用于人情世故,哼。”
“谢谢小棠妹妹。”
“不想做你妹妹。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
“今年秋天我生辰时,你来我家提亲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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