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没有工作的一年52

靳母是个很和善的女子，从她的眉目便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

令人叹息的是，美人遇人不淑，遇到了小靳那个陈世美父亲，依然是很俗的套路，现代陈世美遇到个富家千金，抛妻弃子，远走高飞。

何雨还记得，阿姨见到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有什么忌口没有？我给你们烧菜去。”

靳成武：妈，何雨没有忌口，不过她最喜欢吃茶叶蛋和红烧肉，还有薄饼！

靳母觑了儿子一眼：“你比人家姑娘还清楚自己喜欢吃什么？”

大何雨：呃，阿姨，我确实喜欢吃这些，因为是邻居嘛，所以经常在超市买东西碰到。

大何雨：其实，运司糕我也很喜欢的，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成武，买菜去！”

大何雨：那……那我也去吧，我砍价可厉害了。

大何雨：我觉得，我刚才说到运司糕时，阿姨的表情不自然，靳成武，你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上次你不是也做了运司糕吗？

靳成武：哦，不算是说错了

靳成武：我妈当年怀我时，反应特大，什么都吃不下，就想吃甜的，可是巧克力觉得腻，冬瓜糖觉得齁，蜜枣也没胃口，最后折腾好久，一块运司糕让她开怀了。

大何雨：我更糊涂了……这不应该是好事吗？

靳成武：运司糕是我爸跑到扬州买的，一块运司糕，跑了几百里。

靳成武：说是只有扬州运司衙门旧址那家最地道

靳成武：后来，我出生那天，她难产，躺在手术台上十几个小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医生说再生不出，就只能保一个了，我妈当时当电话给他说，想吃运司糕，直到我出生后也没能吃到，而我爸那天其实是在跟另一个女人厮混……

大何雨：这么痛苦的回忆，为什么还要学做这种糕点呢？如果是我，我可能一辈子也不要吃了。

靳成武：运司糕没错啊，错的是他。

靳成武：所以，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犯错的人放弃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大何雨：确实，不值得。

小地方的农贸市场，大叔大婶儿特别热情，见到靳成武都笑呵呵说他帅。

“好久都没看见你了，小武在哪里发财呀？”

靳成武：上海

“上海好，上海大”

“这是女朋友吧？姑娘老水灵了。阿姨送你两个红鸡蛋，中午去吃酒，春生家娶媳妇的喜蛋，你吃了也沾沾喜气！”

说着，那位婶子就从衣襟里摸出两个红鸡蛋往何雨手里塞，鸡蛋很喜人，婶子很淳朴，何雨很无奈，她喜欢的是茶叶蛋，不是染色素的水煮蛋……

靳成武：她是我姐，认的姐姐，哈哈，在上海对我多有照拂，这不想感谢一下她嘛，所以才用正宗家乡菜招待。

“呀，婶子眼拙，猜错了，妹子勿怪。”

大何雨：没事的，您把我说年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回去的路上

大何雨：(轻哼)红鸡蛋，满脸串，今年吃你的喜馍馍，明年吃你的红鸡蛋——

大何雨：哎，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这首歌谣？

大何雨：感觉好土的歌，以前唱就很高兴，一点不觉得土，会唱还骄傲呢！

靳成武：有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吃酒了，村里有人娶媳妇吃席肯定少不了我，小孩子嘛嘴馋，家里难得吃上一顿肉，吃酒却管够，回家还有——

大何雨：有什么？

靳成武：竹板炒肉

何雨大笑：

大何雨：爸妈都一样的，你是单竹板，我家可就是混合竹板了

靳成武：然后巷子外面很远……都能听见我杀猪一样的声音：妈，我再也不敢了……

大何雨：是吗，下次照样吃，吃的更多，我才不想搭理那些规矩！你说咱，随当地风俗，谁不是给了好几百的礼金，吃他家几块肉怎么了？！

靳成武：想到一块去了不是

靳成武：不过吧，现在想想，小时候勇敢，长大了反而畏手畏脚，怕失去，更怕得到，大家也都差不多，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甩甩脖子还得继续干活。

靳成武：你知道这叫啥？

大何雨：叫啥

靳成武：死猪不怕开水烫

大何雨：哈哈哈哈哈

大何雨：完了，我想我不用吃饭了，光听你逗闷子就饱了

靳成武也淡淡一哂，但没多久，眼神暗下来，像飘过一朵有阴翳的黄昏的云，他提到他们都尽量避开的一个人：

靳成武：他后来成了家喻户晓的大老板，公司开到了国外，多风光啊，万贯家财。可能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我不羡慕那些金山银山，我只羡慕，那天他上了访谈节目，他的儿子也去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喊爸爸……

靳成武：你说一个男的可以为了钱多么不择手段，他甚至可以匍匐着走路，连姓氏都可以不要，甘愿当个倒插门，养别人的儿子……

大何雨：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大何雨：我往往不能守口如瓶

大何雨：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呢？

靳成武：我知道，心理咨询是一个小时75块，我用75块能买断心理师一个小时听我废话，并且保密，我以什么确定他保密呢，职业道德吗？如果道德可以约束，那社会应该淘汰律师这个职业，钱也将作为满世界散在空中的废纸。

靳成武：既然钱都不能买断忠诚，依然有背叛的风险，我干嘛要把免费倾听者的，你，何雨女士，让你替我保守秘密呢？

靳成武：反正，我又不是名人，说就说吧，我就当那村口聊闲的老太太又多了一个伴好了呀。

何雨看过那期访谈，那父子俩都姓乔，儿子叫乔羽，随母姓，父亲为了入赘改姓乔，原来姓靳的。

乔羽，不就是单位来的那小海龟吗，重名还是本尊？

大何雨：你就没想过找他？

大何雨：换做别人，摊上这么个有钱爸爸，怎么着也得出笔钱安抚一下吧！

靳成武：他，其实可怜也可恨，他现在拥有的都是他妻子帮助，抬不起头的，我讨厌掺和进豪门的恩怨，不然——

靳成武：（苦笑）但凡我当初妥协一下子，我也不至于被追债追到家门口，我就是不想走他那条老路！

大何雨：挺好的，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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