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内,人声鼎沸。
贵女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谈笑间眸光不经意掠过哪位王孙公子。
即便是郡主生辰,也不耽误各自寻觅佳缘,颇有些集体相亲会的意思了。说俗也俗,不过是到了一定年纪应当思虑的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已。
“我的小寿星,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王婼偏爱紫色,衣裙亦是紫兰颜色,披金带玉,玉面芙蓉。
见是好友来了,裕昌点头:“也不是,你帮我看看,这支簪子如何?我总觉得太素了,压不住那些个女子!”
绿荷红菡萏宝络流苏银簪。绿荷清凉,菡萏可爱,水波澹澹,相得益彰。
王婼驻足欣赏了一会,道:“这还不好看,你戴上它,我们这些女娘简直像没梳妆!”
裕昌嗔:“就你嘴甜!那就用这支吧,我也不想搞得珠光宝气的,把我都衬老了,也只有万萋萋那种没品味的人才会恨不得簪子插满头,玉佩戴满身。”
这对小姐妹吐槽了一番万萋萋,又开始讨论凌将军几时会来。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王婼认真道。
“为何,是我的魅力不够?”裕昌挑眉。
“怎么可能,你和凌将军也相识多年,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多么清冷的性格,除夕宁愿跟士兵一起,也不愿去城阳候那吃一顿团圆饭。他最不喜欢热闹了,其实也不算怠慢你,这些年他从不去生辰宴这种场合,恐怕连自己过生,也随便一碗青菜面就打发过去。”
“我不信,凌不疑一定会来。”
“这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你知道他送了我什么吗?”
王婼自然不知,故而问郡主。
“一匹布。”
空气变得很安静……
一匹布就能哄好郡主,王婼简直想撞豆腐,她刚刚刚所提供的情绪价值,啥也不是。
“那不是一般的布……”
那是二般的布。
裕昌好像都没注意到王婼冷却的脸,自顾自地说:“这可是苏绣传人顾明世家最厉害的绣娘手工完成的,如此繁复的百鸟朝凤图案,比起那百里红妆还要盛大呢!凌将军真是有心了。”
裕昌还在幻想着,凌不疑是回心转意了,物色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发现她最好,也许很快就要跟汝阳王府提亲了!
王婼却心想:爱情使人色令智昏,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凌不疑那种大木头,跟他说话都觉得生气,哪里会选这么好的绸缎送你呢?这样的布,长宽刚好做一对枕头……这是什么寓意啊,百年修得共枕眠……可是凌不疑从未公开表示对裕昌哪怕一点喜欢啊,避嫌方式让寺里大师兄都哭了……
可裕昌现下如此欢喜,王婼张嘴,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缄口不言。
“曲陵侯府四娘子,程少商见礼!”
楼璃撇撇嘴,后一位进了门,她也是生性傲慢得很,不屑于同程少商一起走。
楼璃见程四娘子装束远胜于她,心下不服,开始煽风点火,挑衅说:“程四娘子,给郡主送了什么?”
程少商没搭理她。
“以程四娘子做派,想必不会是什么好的。”
程少商淡笑:“你的意思是,郡主配不上好的,还是说,我不应该为郡主挑选好的?”
楼璃一噎,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少商妹妹也来了?哎呀,我还愁今天的酒席,无趣至极呢,有少商在就好了。”万萋萋一身火红,口脂也是极明亮的红椒色,嗓音嘹亮的好像在阅兵。
身后的堂姊,始终腼腆恬静,程少商咳嗽:“姎姎堂姊也来了。”
“对耶,哈哈,姎姎妹妹太文静些,我都没发觉呢,我们一起找个位子吧!”
“慢!”就在几人要落座时,王婼制止。
“怎么啦,请客不准坐,还有这种道理?”万萋萋脾气火爆,此时已经算很隐忍了。
“你可以坐这,她们两个却不行。”很显然,王婼在说程家女眷。
程少商刚想说点什么,堂姊扯了下她袖子,摇头。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她们是新晋的武官家属,粗野之人,怎能坐在前席?末席还有空位,两位请便吧!”
什么请便,没有选择的选择。
呵,这便是郡主府的待客之道。
少商冷笑:“狐假虎威。”
裕昌看到程少商正脸时,不由怒火中烧,这程四娘子,便是正旦节那日,搅黄了自己精心设计的“美人局”的女娘,就这,她记她一辈子!
可为了郡主仪态,武的不行,只能来文的。
程少商面前摆着一盘梅菜扣肉,肉是用冬瓜做的,但其色泽、香气无一不像,是不折不扣的素菜。不过主人还未动筷子,虽心下饿极,也只能强自忍耐。
裕昌勾唇:“我的生辰宴,大家不必拘束,都动筷子吧!程四娘子,是不喜油腻荤腥之物吗?我瞧着那盘梅菜扣肉,好像不对你胃口,要不我叫人撤了换一道?”
郡主可真是好眼神,程少商无语。
“不必,我平素就爱吃油腻荤腥之物,尤其是这样令人胃口大开的肉,既然郡主吩咐动筷子,那我便不客气了。”
楼璃掩嘴笑:“程四娘子莫不知,那肉都是冬瓜制成,郡主宅心仁厚,为了减少浪费,今日咱们所吃都是全素之宴呢!也是很少见的,谁家的女娘这样爱吃肉啊,最易发胖了,四娘子也克制一二,你那脸都愈发圆润了!”
王婼也趁机嘲笑:“这也不能怪她,一个农户之女,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也难免怀念起山鸡时喜欢的食物呢!”
万萋萋气不过,刚要为姐们要说法。
门口通报:“凌将军到了!”
裕昌郡主一喜,收敛些许,打圆场道:“众姊妹,方才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不要介怀,莫介怀啊!”
凌不疑刚进来,裕昌郡主就迫不及待地提着裙摆迎接,笑得仿佛酷日熏风:“凌将军,等你许久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凌不疑却说:“本是要来讨杯酒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郡主这样瞧不起武将家属,忘了凌某亦是武将出身吗,这酒不喝也罢!”
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程少商:“怎么,程四娘子还不走吗?很显然,郡主不欢迎武将家属啊,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扣肉这东西,我家厨子也很会做,你若愿意,我叫他们多做几份便是!用不着听些酸话。”
万萋萋拽着程少商的胳膊:“我也觉得此处无聊,少商妹妹去我家玩儿吧,上次教你骑马,不巧我被阿母喊回家都没教成,今天天气晴朗,最适合在马场驰骋了!”
一下走了四人,偌大厅堂,竟好似空了许多。
裕昌郡主也懒得虚与委蛇,称身体不适早早回卧房了。
真是气得肝儿疼!都怪那个程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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