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为己正名（上）

在用尽全力撞击后，科尔温就脱力地解除了变身形态，他从空中落下，摔在了体型较小的银灰色巨狼的背上。尽管巨狼柔软富有弹性的毛皮卸掉了一部分冲击力，从半空坠落还是使科尔温像是脑溢血般地两眼发直，头晕目眩，灵魂仿佛被震荡出了身体之外。

他们的作战很简单，消耗对方的体力，遮蔽对方的视线，诱导对方到指定的地方，一击推下去！打不倒的话，就只能令对方出局，这种时候，还是得用平时看不上的小计谋……

他回过神时，珍妮特怀里抱着他，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而他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

“科尔温，哥哥，科尔温，拜托了，请回应我……”她急得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真的好累啊，科尔温动了动唇，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血红。身体的知觉慢慢回来了，都说疼痛是保持清醒的最佳办法，他现在怎么感觉自己快要疼得晕过去了？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扶着珍妮特的手撑起上半身：“结果如何？”

身体经过几次变身之后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虽然借助地形将狼人族长推出了峡谷，但万一……

珍妮特看向前方的地面，远处的地面留下深达几尺纵长几十丈的爪痕，强大的暴力留下的凌乱痕迹使这片训练场几乎废掉。科尔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借力站起来，却发现自己骨折的左手还未解除半狼化，深呼吸了好几次后才收起利爪，一瘸一拐地走过这些爪痕后来到了峡谷的断崖处。

珍妮特看在眼中，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担忧。

下面是千丈断崖，不过也有旁枝斜逸而出的枯干。断崖下，狼人族长一只手抓着那根快要断掉的树干，抬头看向他们，目光深沉，不知是否有落败的不甘。

“族长，你输了。”科尔温的眼睛被血糊住一只，他的手搭在珍妮特的肩膀上，这副模样可谓惨烈。说着，他瞟了一眼对方的另一只手，接着道：“毕竟，一只手是不可能上来的。”

“父亲，抱歉了，但这次我必须站在哥哥这边。”珍妮特语带歉疚地说完，抬头看向巫师的方向，“请宣布吧。”

巫师对这场决斗已经感到厌倦了，他环视了决斗场一圈，嘴唇没有动，声音却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那么，这次决斗，科尔温和珍妮特胜出，五年后，狼人现任族长必须选出下一任族长。”

说完，巫师的手指抚摸了一下法杖。

一阵狂风从悬崖下吹上来，裹挟着狼人族长将他带了上来。他面色不愉，却还是先向巫师道了谢。

“族长……”对面的狼人围聚在他的身边，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暗暗瞟向科尔温和珍妮特，明显不服气。

“这件事到此为止。”族长说，深深看了科尔温一眼，目光中居然带了一丝歉疚，但没有再说什么。

狼人中也没人再说话，毕竟族长都没提出异议，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绝对权威吧。

“我还有话要说。”

珍妮特举起了手。

族长脚下一顿，想要离去的族人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父亲，十三年前，哥哥他是因为救人才受的伤，是因为救人才没采到足够的见风草。那不是妇人之仁，是对兄弟朋友的团结友爱。但被救的人却放弃了他，是他们忘恩负义，他们才是白眼狼！”珍妮特大声说，说到最后，眼里有泪花忍不住泛出。

这些话她已经憋得太久了，如果哥哥愿意原谅而不去争取，那么就让她来。

旁听的弗洛伦斯微微眯起眼睛。

狼人依赖强壮的身躯以及强大的暴力，在千年前与吸血鬼为了旧怨以及领土而厮杀，但最后，两族并未因此而更加繁荣。此后，吸血鬼往南迁徙，狼人则往北迁徙，从此没有再发生大型流血事件，但也就此互不两立。

科尔温一惊，将扶着的手猛地一捏，刚要想要阻止珍妮特说下去，却被人捂住嘴。

好心扶着他的弗洛伦斯瞟了一眼自己被捏红的手，低下声说:“不要乱动，科尔温，有些事得说开才行。”

即使你再也回不去。

狼人族长回头深深地看着她，道:“珍妮特，你以为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吗？”

珍妮特听到回答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她很疑惑:“你知道，那为什么……”你从来不阻止旁人对科尔温的污蔑呢？听到那样的话你不为他感到心痛吗？

狼人族长叹了口气:“珍妮特，族规不能更改，背信弃义者不能留，软弱犹豫者也不能留，即使他是我的儿子。”

“父亲！”

“珍妮特……”族长的声音恢复成往日的威严，看了一眼巫师身侧的格莱蒂斯，再看向珍妮特，“胡闹到此为止，记住，你是狼人，如果你再这样，成年之前，你就一直待在獠牙之地吧！”

珍妮特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剁了一下脚:“父亲！”

格莱蒂斯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歉疚地看向珍妮特，表示爱莫能助。

狼人族一直厌恶人类，狼人族长知道她曾经是人类，珍妮特却一点都不知道。估计，狼人族长觉得他的女儿变成如今的性格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吧。

珍妮特咬着下唇继续道:“如果只是因为弱小、受伤、仁慈就要被抛弃，那么单纯以强者为尊聚集起来的狼人一族，又谈什么团结互助，共抗外敌呢？”

“强者自然能凝聚力量，弱者只能拖后腿，”狼人族长没有半分被说动的意思，“等你有了我这样的实力，才有资格对我说这番话。”

说完，他就领着族人转身离去。

格莱蒂斯暗忖，狼人族长的话从某一程度来说其实并没有错。珍妮特得成长到足够的强大，在狼群中有一席之位，拥有话语权，才能站在她父亲的面前提出异议。

这次决斗，科尔温证和珍妮特并没有打败狼人族长，只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动摇了族长长久建立起来的绝对权威。相信未来的五年，肯定会出现敢于挑战狼人族长的狼人。另外，虽然不知道科尔温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作为一个测验失败却依旧变身成功的狼人，至少鼓舞了狼人族中弱者，让他们对未来更有信心吧。

希望科尔温不会变成这样固执己见的榆木疙瘩，虽然话糙理不糙，但这个狼人族长就是很令人太讨厌。对科尔温的不认同也好，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也罢。

弗洛伦斯扶着科尔温眉头微皱，但随即就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她侧首对科尔温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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