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陂（中·下）

小木子：这位姐姐，不，青姐姐，那位姐姐是？

蕉青：她呀，叫花痴。

小木子：花痴？

蕉青：她叫蘩稔，被你家江哥哥迷了心窍，变成花痴了。

蕉青嘲笑道。

小木子：稔姐姐，喜欢江哥哥？

蕉青：不是喜欢，是非常格外特别万分极其喜欢！这个傻丫头，不好好地为自己谋划，整日追着一颗前途无亮的星星跑来跑去，真让人担心。

小木子：青姐姐，既然江哥哥前途无量，你怎么还担心呢？

蕉青：傻子，不是度量的量，是亮光的量。一个奴，做到头又能怎样呢？

小木子：如果稔姐姐真的喜欢江哥哥，除了别让王上知道，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蕉青：你不懂，这女孩子的青春年华是有多金贵，女孩子这一生定要托付一个富贵之人。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小木子：富贵之人？

蕉青：就像你小河子哥哥，深得王上信任，也常来长乐宫行走。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贵人。

小木子：所以，青姐姐喜欢小河子哥哥？

蕉青脸一红。

蕉青：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他是个上进又好命得男子，跟着他定会成为富贵又好命的女子。

小木子：青姐姐，人的命运怎能一眼看透呢？即便是一眼看透，又怎知没有变数。即便没有变数，这些与两个人的情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蕉青：我既为女子，不能生而为富贵之人，必求嫁而为富贵之妇！

正说话间，蘩稔跑了回来，并请小木子进去。蘩稔带路，小木子跟着。宫门口只剩下蕉青一人，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朱红色的红墙和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投一下细小的影子。蕉青便缩身在这偏狭的暗处，像一只自缚的蚕茧，不知能否逃开被沸水焯煮的命运。

小木子：这位姐姐，不，稔姐姐，你头上的珠花真好看。

蘩稔：这是自己做的。那日见鹤汀边上的珍珠梅开得正好，花苞小巧如珠相连，花朵繁密地挨着，似袖珍之梅。于是仿照它的样式，绾了一支珠花。你若喜欢，给你拿去玩耍便了。

说着，蘩稔取下珠花交与小木子。

小木子：青姐姐，若送给我，你呢？

蘩稔：我可以再做一支呀。

听蘩稔这么说，小木子才收下。

二人进了正殿，长乐公主在用早膳，八宝膳粥、荷香芝麻卷、樱桃肉、抹茶莲子奶酪，七七八八摆在紫檀雕花圆桌上。撷芳正立在一旁侍候着，敷华则立在撷芳的一旁。小木子与蘩稔一同向公主见了礼，蘩稔便退了出去。

小木子：王上请公主与芳姐姐过去。

撷芳：知道了，回复王上公主用过早膳便过去。

小木子：是。

小木子再次行礼，敷华送小木子出来。

敷华：我是长乐宫奴敷华，有件事要烦劳小木子。

小木子：华姐姐但说无妨。

敷华：你家江哥哥此时可在园中？

小木子：应该在的。

敷华：却在哪一处地方？

小木子：王上要建造沁雪、观云、听风，并与雨霖构成赏心四大佳处。想必便在雨霖轩附近。

敷华：多谢小木子！

小木子：华姐姐见外了。

说着已行到宫门处，小木子向敷华作辞，敷华亦还礼。看着小木子远去的身影，敷华却久久不能平静。一会儿子公主与芳姐姐过去元亨殿，正好可以出去逛逛。敷华心里想道。

小木子出了宫门却不急着回去禀报王上，出来一趟已经耽搁了许久，就算再耽搁些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如此想着，便往长乐宫西便门行来，这里清早开钥，入夜落锁，并无人看守。

小木子加快了脚步，过了凫渚便是鹤汀，他没心思去看凫飞鹤立，只往鹤汀边上走来。果如蘩稔所说，那珍珠梅开得正看。一个个芦粟大小的花蕾，白亮白亮的，一朵朵小花，挨在一起，成锥型片状，花瓣滚圆，花蕊清晰可辨，开得轻盈如云，雅致如梅。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工巧，牡丹开得，珍珠梅亦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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