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狱里的天使

米查尔带着刘安吃完东西，回到刘安之前待的牢房，刘安往地上一躺就直接睡着了。米查尔轻轻抱起刘安，把她放到草堆上，还找其他女管家借来一张小毯子，盖在刘安的肚子上。

“改天应该要找主申请一下改善改善人类的居所了……”米查尔一边想着，一边往休息室走去。

米查尔一推门，就被米利昂拉到了他的工作台旁。米利昂看着米查尔，说：“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什么？”米查尔扶了扶自己的帽子。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关于人间的记忆？”米利昂追问着。

米查尔跷着腿，看着米利昂，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你今天在十殿说的那些，没有人间的记忆，你根本不可能把那些零碎的知识整理成那样的！”米利昂明显表现的很着急。

米查尔叹了口气，说：“我好歹跟那么多人类接触过了，这跟人间记忆没有关系吧。”

“孤独的人画不出孤独的画，那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之前有位人类，是个画家。”

“但是你所经手的人类资料里没有记载有一位画家职业的人类。”

“人家不是职业的不可以吗。”

“你到底有没有了解过人类资料里会记载多少事情？”

“你可以闭嘴了，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

“你其实知道的，对吧？”

“够了！”米查尔吼着。米利昂怔在了原地。“抱歉。”米查尔说完，准备起身，结果被米利昂摁了回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米查尔甩开米利昂的手，“你够了，我不想跟你谈这件事。”

“抱歉，米查尔。”米利昂转过身，背对着米查尔，“我知道那件事情对你有很大打击，但是我一直想，一直想弥补回来。”

“我是被迫回忆起这件事的，跟你这种到了一定层次之后主会自动恢复记忆的不一样，我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情我受的痛苦比你多多了，你是无法弥补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弥补，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当你不知道我记起来了吧，我也没功夫追究你的责任。”

“所以……”

“所以你依旧是我哥哥，这点改不了，也没办法改，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反正人间的事情已经与现在的我无关了，我也累了。”米查尔直接走出了休息室，完全没有看米利昂。

米查尔完全没有注意到，米利昂已经哭的不像样子了。平日里无论做出什么绝情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内心波澜的米利昂先生，在这个时候哭了。

“哥哥，为什么这个老头子他画的画都那——么可爱，他明明没有亲人了，为什么从他的画里看不出来应该有多那种孤独和悲伤啊？”

“嗯……因为画是连接内心的啊，他想要得到那些可爱的人所给予的温暖，所以才会画出来。孤独的人渴望温暖，假如自己的画都不温暖了，那么就真的没有温暖了啊。”

“可、可是我画的画就一点也不孤独呐！”

“你难道渴望孤独吗？而且……你画的那叫画吗？”

“你快闭嘴啦！我以后会成为一个超——厉害的画家的！”

“好好好，一定会的。”

“想要看着你实现那个可笑的梦想啊……”米利昂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最角落的一个工作台后边冒出来一个头，看着米利昂说：“看来还是在意着米查尔嘛。”

米利昂猛一回头，看见了凡苏斯。

“你在这里干嘛？”

“在这里休息啊。”

“你……”

“全——部都听到了哦。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米利昂走过去揪住凡苏斯的头发，把凡苏斯往后一扯。凡苏斯痛到说不出话来。

“你才是小孩子，懂？”“懂懂懂懂懂……”凡苏斯好不容易拿开米利昂的手。

凡苏斯的工作台在一个小角落，墙角开着许多银色玫瑰，毫无疑问，全都是凡苏斯干的。桌上摆着些用木块雕刻出来的骷髅头，还有一些雕刻出来的玫瑰，以及玫瑰半成品。凡苏斯喜欢把自己工作的地方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只不过一布置起来就忘记工作了。米利昂看不惯这家伙不务正业的行为，不过米利昂的桌子上也有摆着凡苏斯送的东西——因为拒绝不了。

“啊……兄弟关系还是不怎么样呢。”凡苏斯双手托腮，看着米利昂。

“会好起来的。”米利昂没有看凡苏斯，反倒把注意力放到了凡苏斯雕的玫瑰上，“为什么，不是开放了的玫瑰？”

凡苏斯拿起雕刻出来的花苞，说：“虽然开花的玫瑰比含苞待放的要好看，但是它即将迎来的是凋零，它的结局就是悲伤的，因为它还没来得及去回顾自己的一生，光沉浸在了自己的美丽中，马上迎接来了结局，那是很痛苦的。而花苞是一朵花新生的证明，它将迎来属于自己的生命。虽然结局也是凋零，但是它起码开的会更美，凋零的不会过于悲伤。结局都是凋零，但是一个是美丽的死亡，一个是循环的结束。循环对于我来说，它不是重复，而是新的开始。就像人间的春夏秋冬，冬天过了，迎来的是春天，那是一个循环。但是迎来的春天不是曾经的春天，而是一个全新的春天，那是曾经没有的春天。”

凡苏斯摸着雕刻出来的那一小片花瓣的凹槽，说：“对于我来说，要么就是结局，要么就是开始。中间的过程已经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了。所以花朵们要么选择在春天开，要么就在冬天开。过程完全不会影响到它们。要是一出现就是完美的花，那么就会在过程中挣扎很久，不愿意直面结局，从而痛苦地死去。”

“说通俗点。”

“我懒得雕那么复杂。”

“那你是不是就认为我愿意听这么复杂的东西啊！”

米利昂对着凡苏斯的后脑勺来了个手刀，凡苏斯惨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斩成两半。

“你听不懂不能怪我啊……”凡苏斯搓着自己的脑袋。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声的喊叫。

米利昂和凡苏斯赶忙跑出门，看见走廊里有一个女管家提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往一个方向拼命地拽。女孩挣扎着，光着的脚在地上磨破了皮，沾满灰尘的脚后跟冒出血，在地板上蹭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吃力地喊着，她的声音十分沙哑，估计已经喊了很长时间。

拽着女孩头发短那个女管家，是这里出了名的恶魔管家克琉莎。她能够在一个星期之内把七个人类送去处刑。她的着装是这里唯一的白色大全套，白色衬衫、白阔腿裤，白色长外套，白色齐腰长发，白色的粗跟马丁靴，连眉毛和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加上本来就没有任何血色的惨白皮肤，她那双暗红的眼睛被衬托的像在发光。

凡苏斯和米利昂还只是到拐角，看见了远方那个突出的背影，就立刻停住了脚步。

克琉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把那个女孩扔在地上，慢慢退了几步，看见了凡苏斯和米利昂。

“啊，凡苏斯。”克琉莎看着凡苏斯的眼睛说着。

凡苏斯拽着自己的披风，眼睛迅速望了一下四周，最后快速的答了一句：“是我！”

克琉莎正想继续说，结果那个女孩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跑走。克琉莎抬起左手，白色的六芒星正中央飞出一片浅红色花瓣，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了女孩的右手。鲜红的血一瞬间喷涌而出，直接把她白色的裙子染红了一大片。

女孩惊恐地抬起手，结果血直接喷到了天花板。女孩被吓懵了，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刚迈出腿想跑，结果克琉莎又飞出一片花瓣，刺穿了女孩的胸腔中心。女孩没有来得及叫出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米利昂和凡苏斯紧张到那个瞬间直接不敢呼吸，直到克琉莎转身往前走，凡苏斯和米利昂才轻轻吸着空气。

克琉莎曾经是天堂的天使，然而因为对待人类太过残忍，被下令逐出天堂，在地狱接受新的使命。克琉莎对于这种处罚并不感到生气，她认为是曾经的主在给自己一个好好施展的机会。

克琉莎提起女孩的头发，把她一直往前拖，到了戮崖旁，克琉莎把女孩扔了下去。戮崖里的人类在一瞬间，把那个女孩处理的只剩下沾血的白骨。

克琉莎耸耸肩，一转身就看见了米查尔。

“早上好，克琉莎小姐。”米查尔微笑着。

“早上好啊，米查尔。”克琉莎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米查其实完全不想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想来确认一下刘安的睡眠状况，结果一到这里就遇见了克琉莎。米查尔知道，如果马上逃离现场，到时候能被克琉莎质问到崩溃。不过好在米查尔至今为止没有受到那种折磨。

米查尔尽力保持微笑，也在尽力不要让克琉莎找到聊天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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