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仇

“哎,你听说了么,这几天呀长安城里要举办花魁大赛,这次可是圣上亲自下的旨,选出的花魁可以跟着圣上出巡江南呢。”

“这事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整个长安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就是不知最后是哪家的头牌姑娘会得此殊荣。”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像夏花般开遍了笼罩在隆冬的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临近这几年内传来一个又一个叛乱的消息让生活在长安城内的百姓变得惶恐不安,人人都小心翼翼,而这次选拔花魁的消息虽然看起来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也使得生活在长安城内的百姓变得稍微轻松起来,就连笼罩在大地上的阳光也不似往日里寒冷。

花魁大赛的举办场地正是璃洛所在的红袖阁,而作为红袖阁里头牌姑娘的璃洛自然也是此次选拔的热点人物,这些天里红袖阁内宾客云集,都争相想一睹璃洛倾城的容貌,哪怕是一眼,也可以成为以后日子里的最大谈资。

“小姐,今天来了好多人呢,不过我都以你生病的原由打法走了,这些臭男人的那副嘴脸,我看着就恶心。"小桃说着露出一副作呕的表情,璃洛看见了,不由的哑然失笑起来。

“你呀,我可听说今天来的人有几位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怎么到了你这里都变成了登徒子一流的人了。”

“本来就是嘛,我家小姐又岂是那些轻薄之人可以见到的,再说了小姐当年和宇文少爷青梅竹马并且还有婚约。”

“小桃!”

璃洛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小桃打断,她小心地看向了璃洛,然后将后面的话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这些话以后不许再提了,我此时已委身娼门,在世人面前也不过是个轻贱之人罢了,还有,宇文家现在是当朝的大家族,所以不要和他们粘上任何关系,侯门深似海,一旦发生什么,连我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了小姐,小桃知错了。"小桃低下了头低声的说道。

“唉,我也是为你好,你不能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呀,就你现在这种冒失的性子,哪个男人敢娶你。”璃洛看着满脸委屈的小桃,起身走到小桃身前握起她的双手叹息道。

“我才不要离开小姐呢,小桃想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小桃说着眼里已浸蕴出几缕眼泪。

“傻丫头。”

就在此时,一阵混乱的嘈杂声突然从阁楼下的大厅内传了上来,夹杂着刺耳的叫嚣,变得越来越近。

“小桃,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红袖阁大厅内,几个身穿锦袍的青年站在当地,周围还躺着一个打杂的小厮不停的呻吟着。

“这么说,你们红袖阁的璃洛刚好生了病,我们哥儿几个今天是铁定见不上了吧!"为首的一人眼内闪过一缕寒芒,脚下还踩着那个小厮的一只手掌,阴阳怪气的说话间不停地用脚碾压着,那个小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晕厥了过去。

这人正是宇文成龙,身为宇文家族的长子,他爹宇文化及又是当朝的第一权臣,在整个长安城里,又有什么人敢违背他的意愿,这几年宇文成龙被派往江南去为皇帝出巡的事做准备,而今天一回到长安,便约着几个狐朋狗友想聚一番,哪曾想会遇到这种不开眼的小厮,如果他宇文家的长子在长安城里连一个娼门女子都不能随意见到,那他宇文成龙也就没脸在这长安城混了。

“宇文公子,可能是这个小厮忙昏了头了,这才冲撞了您,还请公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饶了他的狗命,也省的脏了您的脚不是,我们家璃洛呀确实生了风寒,万一传染给了公子,那就是我们红袖阁的大罪了,不如这次我做东,给公子您另选几个好姑娘,保准呀,将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老鸨一脸谄媚的站在宇文成龙面前,说完朝里面招了招手,几个漂亮女子顿时莺莺燕燕的聚拢了过来。

“少来这套,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不到的人,就算是当今圣上,我也是可以见到的,难道你这红袖阁要比皇宫还要尊贵吗!”

“哎呦,宇文公子可不敢这么说,我这红袖阁可万万不敢比同圣驾龙居的呀!!!"老鸨听到宇文成龙的话顿时下得跌倒在地上。

“今天我要是见到了,那么此事便就此揭过,要是没有,哼。”宇文成龙声将面前的老鸨一脚踹开,向楼上走去。

“完了完了,这次花魁选拔圣上点了名让璃洛参加,要是今日被宇文成龙拔了头筹,破了完璧之身,圣上怪罪下来,我,我可怎么活啊!”老鸨此时呆呆地跌坐余地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仿佛已看见了地府里的小鬼将她的魂魄一把抽走,放在油锅里不停炸的场景。

小桃气喘吁吁的跑回阁楼内,随后反身将两扇门紧紧地关上。

“怎么了小桃,出了什么事?“璃洛不由的惊疑道。

“小姐,不好了,宇文成龙就要进来了,下面的人也拦不住!”

“什么!他,他不是去了江南之地,怎么会。。。"这个消息就像晴天的霹雳一般,狠狠地砸在璃洛的头上,此时的璃洛也有了些慌神。

“小姐,我们赶快逃吧,现在成都公子也不在此处,而那宇文成龙的性情小姐你是最了解的,要是…"还

没等小桃说完,一阵巨大地力量便将房门撞开,接着出现在璃洛眼前的便是刚刚回京的宇文成龙

此时的宇文成龙也看到了站在屋内的璃洛,一种惊愕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蒋梦阮!"宇文成龙见了鬼的模样。

“好久不见。“璃洛显然也明白了此时已被认出,而现在否认自己的身份无疑是一件蠢事,璃洛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处理不好此时发生的一切,那么后果便会发展的不堪设想。

“你们出去!“璃洛看向随着宇文成龙而来的那些人说道。宇文成龙此时也变得慢慢平静下来,听到璃洛的话,紧紧地盯着璃洛随即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离开。

“小桃也出去,把门关上。”

“小姐!!!”

“听我的话,出去!”璃洛不容质疑的口气将小桃还未出口的话瞬间挡在了喉咙内,然后在小桃的双眼出洇出一层轻薄地水雾。

“是"小桃说着又看了一眼璃洛,转身向外走去,阁楼的门发出吱呀的响,如一座巨大地磨盘,将窗外落入的光线研磨地细碎不堪,屋内的场景也变得模糊起来。

“真是没想到,你还活着。”死般的寂静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像过了许久,终于,宇文成龙开了口。

“是啊,侥幸存活了下来。”

“那我二弟…"宇文成龙说道

这里迟疑了,小的时候,有一回宇文成龙给璃洛下了迷药想要坏她清白,没想到被宇文成都发现了,那一次,宇文成龙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己二弟发怒的样子,那是他真正感觉到死亡气息的一回,而付出的代价便是断了七根肋骨,之后躺在床上养了足足大半年,从那时起,宇文成龙的心里不自

觉的便会对宇文成都惧怕几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地怨毒。

“他并不知情。“璃洛显得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在提到宇文成都时,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丝颤抖显示着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见你,这些年来都以为你死了,只有宇文成都还不停的寻找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宇文成龙干笑了几声,站起身来走到璃洛面前。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以前就因为你,我差点被宇文成都打死,现在我只是收回点利息而已。“说着宇文成龙伸手抓向璃洛的衣服,璃洛猛地起身向旁边躲去,衣服撕裂的刺啦声瞬间在整个房间里响起。

“你自重些!"璃洛厉声大喝。

“自重,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宇文成龙冷笑了声,将手中扯下的衣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次选拔花魁是圣上下的旨,你不怕你如此做法会引得圣上大怒吗!”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就算圣上怪罪,我也可以推脱不知,将一切都归结于红袖阁,凭我宇文家的地位,圣上是不会怎么责罚我的。”

“那宇文成都呢,我和他曾有婚约,况且今天的事也瞒不住众人,一旦我出了事,小桃便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宣扬出去,到时候宇文成都一定会知道的,那时,不仅会给你们宇文家

族抹黑,宇文成都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还记得小时候么？”

“你,你这个贱人!"宇文成龙愣在了原地,继而大怒,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璃洛脸上,五个清晰可见的掌印顿时浮现出来。

“还有,我劝你最好不要干一些蠢事,就算你把我的身份告知圣上将我处死,宇文成都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的。"璃洛看着宇文成龙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

“哼!下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幸运了。"宇文成龙说完,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阁楼的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璃洛一瞬间瘫倒在雕花的秀床上,浑身的力气似乎被瞬间抽空,像一只被抛上岸垂死的鱼。

“小姐,你没事吧!"小桃跑了进来焦急道。

“小桃。″璃洛喊了一声,抱着小桃像个柔弱的女子般,终于忍受不住哭了出来,自己家族的深仇大恨,自己漂泊的苦楚,甚至还有曾经未来得及发生就被埋葬的爱情,都在此时随着很泪涌出,落在木质地板上,在阳光下,无比晶莹。

“小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好不好。”小桃也哭着说道。

“你知道,我一定要选上花魁,因为这样,我才可以接近那个昏君,才有机会报这如海般地深仇大恨!

外面北风呼啸,将这乱世中长安城,铸造地冰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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