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共识（上）

事实上三人对于别人接受心理疏导的过程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在第一个病人结束前他们便拉上了帘子，将两个房间再次隔绝开，而后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萨贝达自从受雇于杰克后显得格外空闲，各式各样的小说或名著成了他打发时间的最好工具，而劳苦的打工人杰克则必须继续处理公司的事。至于伊索，他的手机报废在一周前的那场雨中还没来得及再买，电脑现在正放在杰克的车上，于是他成了整个房间中最无所事事的人。

起身在房间中转了一圈，他没发现任何书籍，干脆往床上一躺，顺便缓解方才晕车至现在都没有消散半分的恶心感。

伊索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黑暗，身上多出来的重量应该属于夏凉被。一般而言，视觉功能被强制下线，其它的感官便会比平时好上一些，以填补视觉上的不足。伊索能听见在自己一米之内的呼吸声，虽说据此判断出对方的身份过于神化，但他倒是真的能分辨出那声音既不属于杰克也不属于萨贝达，那么待在自己身边的，大概率就是那位约瑟夫医生了。

他支起上半身，夏凉被滑落时的摩擦声让那呼吸换了一种频率，约莫五秒钟的脚步声后，灯在“啪嗒”之后被打开，那并不是刺眼的强光，而是带着暖调的橘色，这让空间中平添一份暧昧。

开灯的人转过身来，和诸多影视作品海报上那张相差无几的脸在暖光下带着不可思议的柔和，但这张脸因为脸的主人有着“医生”这样神圣的身份而显得更为柔和与慈爱，就像那聆听罪人痛哭流涕的陈述自己罪行时可以包容一切的神父。

约瑟夫本人比那张小小的证件照耀眼得多，最优秀的诗人也找不到适合形容他的词汇，所有的夸赞于他而言都过于庸俗；即便是顶级的画师也无法绘出他万分之一的美，那些纸张无法展现他的灵魂。伊索不是以色待人的肤浅人士，可也有那么一瞬间因这惊人的容貌而晃了心神。

他是让众神之王宙斯心动的伽倪墨得斯，却也是同撒旦并驾齐驱的万鬼之王别西卜。

伊索失神于他的皮囊，回神于他的本质。

除必要外，伊索从不主动与别人交谈，于是打破沉默的任务便交给了再次坐在到床尾的约瑟夫：“杰克先生在下班时将您交给了我，带着那位雇佣兵离开了。”他拿着那张VIP卡，“这是专属于我弟弟的卡，当然，他有权力进行转赠。我对于持卡者的治疗方式有些不同，在对方主动说出心病前，我都不会刻意去询问。”

“不过，杰克先生在离开前给了我莫大的权力，关于您的人生自由，他表示如果您主动离开我的视线超过十分钟，我就可以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约瑟夫想了想，补充到，“任何时候。”

他见伊索虽看上去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心为他解决了心中疑问：“言外之意，我们现在有着一种无形的绑定关系，算不上限制了您的自由，毕竟杰克先生付的咨询费可不低，我这里的心理医生也不少，需要我出面的病人并不多。所以如果您想去什么地方，我都能跟着您去。”

约瑟夫往前坐了坐，将手肘抵在床上支撑着下巴，用从下往上看着伊索那张因角度而下意识低下的脸：“杰克先生离开的最后一秒又转过来对我说了一句话，‘约瑟夫医生的治疗方式真特别’，我想，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那应该就是卡尔先生已经知道了什么，那我们不如先在合作前开诚布公一次？”

伊索错开与约瑟夫那双揉进了星辰的眸子的对视，将刚才接收到的消息再次整合，得到自己被杰克完全推了出去的结论，将利弊细细分析，发现眼前这人的可交友分数甚至连及格线也未曾达到，却还是出于求生欲点了头——毕竟杰克那人真被气着了，就算是做出把自己捆好扔到这里来的可能性也不低：“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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