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间星辰（二）

走到医馆外，谢宜修调整了一下表情，进去接许忱，买了货物之后，带着许忱回了华山。在路上，谢宜修看到许忱脖子上一条长长的疤痕，问了许久，许忱嘴里才挤出几个字。“被划得，讨钱。”

谢宜修握紧了手中的剑，觉得自己给那个男人的终究还是轻了。只是在说起送许忱回家时，少年又陷入了沉默。谢宜修倒也没多想，干脆把人带在了身边。

那一年的新年对许忱来说，跟往常不一样。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甚至被打被骂被欺负，有一个人能温柔的给他倒上一碗羹汤，带着他回家。

“修哥，今年过年你不回家吗？”

“我没有家，华山就是我的家。”谢宜修仰头喝了一口酒。

“修哥，我也想喝酒。”

“小屁孩喝什么酒？”

“你就比我大六岁你喊我小屁孩？”

“那还不是比你大，说起来前几日于师兄给你送了几本书，背的如何？”

“还差一本没有背完。”

“我这有个绝招。”

“什么绝招？”许忱跟谢宜修熟悉了之后话渐渐多了起来，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气。他好奇地凑近了竖起耳朵听。

谢宜修带着酒气的气息萦绕在许忱耳边，说着他还带着一丝笑意，“我前几日听来买雪莲的……云梦姑娘说，她们有的师妹考试背书吃书灰拌饭，不好吃呢就加点蜜膏。”说完谢宜修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修哥你又逗我玩。”

“哈哈哈看你那么认真很有趣啊，你不觉得吃书灰很有用吗？吃什么补什么。”

“……”

“小忱啊，你想听曲子吗？”谢宜修坐在屋檐上，转着手中的笛子。

“这不是？”许忱一眼认出了那个用来换他的笛子。

“嘘，秘密，你就说想不想听。”

“想听。”

“好，下次吧我去练武去了。”谢宜修跳下去，冲着许忱笑了下轻功走了。

“……”修哥又逗他玩，许忱默默舔了舔后槽牙，开始发份习剑。

又逢元日，两人今年没有留在华山，谢宜修带着许忱下山逛夜市。

“前几年师姐晚上来逛夜市，结果……”

许忱等着下文，见谢宜修半天没说话，就知道谢宜修又要逗他了，“修哥，结果什么？”

“再叫一声修哥就告诉你。”

“修哥。”

“嗯，叫的真甜，那就跟你讲讲师姐。去年夜市她想给于师兄买墨，顺手还买了几支蜡烛。因为夜里太黑，回去天亮了才发现墨是假的，是泥外面涂黑了，蜡烛也是泥做的，外面裹了一层羊脂。”

“奸商好多……”

“哈，这还不算完，于师兄想去找那个奸商，去夜市想着买只烤鸭回来给师姐，结果鸭子也是鸭骨架糊上泥外面刷了层油，回来吃了一嘴泥，气得你师兄抄剑就下山了。”讲完故事，许忱还没笑，谢宜修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夜色朦胧，许忱的目光凝聚在谢宜修身上，那一刻他感觉修哥像是天上的星星坠落凡间，散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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