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肆拾捌

徐必成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很奇怪，甚至感觉每个人都开始和本只和他有关系的赵兆产生瓜葛。

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源于这几天眉飞色舞的月光，以及他神神秘秘抱回来的那个巨大的玩偶。

一诺从没见过那么大又那么难看的猪布偶，他甚至认为制造它的商家但凡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就应该省下这个材料和棉花钱来资助贫困失学儿童，而不是生产出这么个东西摆在这里碍眼。

尤其当这个东西是月光和赵兆一起抓上来、月光又逢人就美滋滋地炫耀的时候。

运营伊伊刚来上班，笑着问，“光酱，这个——”

生活经理猫文连忙阻止，“别问！别问... ...”

“啊？”女生奇怪，“怎么不能——”

月光拍拍她的肩头，“哎呀！哎呀，伊伊真有眼光的呀，来来来我给你讲，这个小翠... ...”

猫文沉重地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看来光酱是坠入爱河了哈。”

一旁路过的刷dy大师六点六冒出问号，“爱河，什么爱河？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

一诺只觉得男人在火上浇油，“你闭嘴好吧。”

徐怡然不懂他生的哪门子邪气，“我唱个歌怎么啦？毛病。”

徐必成顿了顿，小声抱歉，“... ...我烦。”

“烦啥... ...”六点六的注意力却又被一旁拉着伊伊讲东讲西的月光吸引，“教练干嘛呢？”

猫文大惊失色，“六哥别问啊！”

六点六：“啊？”

月光笑眯眯，“六哥来啦，快过来，我给你们讲讲我跟赵老师出去玩，还有小翠的故事... ...”

... ...不就是一起去商场逛个街抓个娃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真真已经领证了呢。

伊伊歪着头不解，“哦哦，你们出去玩了... ...可小赵总为什么叫你出门？”

“叫我出门？当然是因为喜欢我啦！”

月光煞有其事地拍拍自己胸口，牛得要死。

六点六不会吃这种无聊的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赵兆不会喜欢月光这个类型——那个霍稚说的和她同居的KPL圈内人应该也不是严明。

——那话说回来，又会是谁呢？是徐怡然熟悉的吗，经常见到吗？那同居者是她的男朋友还是室友pao友，她有和他提起过自己吗，他和自己谁更... ...

马的，打住。

六点六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本来就是没有可能的人，干嘛想一些没有可能的事。他伸手呼噜一下徐必成的头，去训练室提前准备。

徐必成撇嘴，忍了男人的动手动脚。他不喜欢月光这样大张旗鼓地讲着和真真的这这那那，却也在想：为什么教练就能大剌剌地昭告所有人自己和赵兆出去玩有多开心，自己就遮遮掩掩，能不说则不说，不宣示主权呢？

——主权吗。

他到底是因为自己没有定下性子不想交女朋友，还是也正隐隐约约地察觉到，真真变得越来越不那么在意他了呢？

或许从她踏入AG大门的那一刻起，从更多人的目光落在光彩动人的女孩身上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同。又或许真真从来也不是他的什么人，是他自以为是地捧着莫名的信心，在女生面前自满又任性，好像自己很特别似的。

徐必成沮丧又不解地觉得真真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比起之前wb上画画体现出来的风格和初见时的印象，真真变得更外向——或者叫更成熟。

不再给他肆意纵情的感觉，不是转瞬即逝的烟火，她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自己的人生，温和又有分寸。明明贵气知性这一点是不变的，但徐必成总觉得还是有些区别。

如今的真真身上没有那种撕裂和试图重构的力量了，生出的反而是平静和适应。这改变究竟是谁带来的、怎么做到，徐必成并不清楚，但他明晰地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特别的独一无二了，这发现令他有些低沉。

而此刻他也不想直面这可能是事实的现状。

伊伊好奇，“天啦，所以光酱是喜欢小赵总吗？是在追求吗？”

徐必成猛地抬头盯着严明。

机敏如月光怎么会注意不到少年的眼神。他很轻松地笑了下，“没有啦，我们就一起玩。”

男人想起女生夕阳下柔和又抚慰的话语，眸中闪过捉摸不透的意味。很快月光又恢复了平时一本正经的闷坏样子，摇头晃脑，说着赵兆先前对他讲过的话，“我是跟赵老师一起吃喝piaodu——”

他笑眯眯，“——而不是吃爱情的苦。”

... ...

赵兆对霍稚在她手机上安装了神奇定位app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了。每次都在出租车上接到男人的电话，甚至每次的事情都差不离。

她刚从公司回来，很费力地坐镇解决了自己并不擅长但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赵栋梁不是傻子，给白鸟配备了出色且专业的智囊团，赵兆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勉强完成了任务。

... ...这做总裁真是太辛苦了。

但堂堂总裁天天还要打车来来去去，这么想想赵兆又觉得愤愤不平，她都不配有个随叫随到的专用司机吗。

不过这种事也只是想想，真有了其实也会有些麻烦，自己的动向被他人掌控对赵兆而言并不是什么省心的事情。

霍稚的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没什么波澜，“国庆回家住几天吧，老爷子的家宴也好一起去。”

... ...这句话信息量其实有点大。回家住几天，回哪个家？赵兆知道赵栋梁是住一套自己的别墅里的，但霍稚具体住在哪儿赵兆还真不清楚。

意思是要回去住父亲家吗？

早已察觉狸猫换太子、此赵兆非彼赵兆的霍稚自然是知道女生对自己的问句没有准确的了解判断的，但他确实是在故意如此。

上次那样蹊跷的病情发作，他不问，赵兆居然就真的也不说不解释。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就没想过自己这种举动会让人生疑吗？

虽然沉默的确是粉饰太平的良药。

霍稚等着看女生怎么不懂装懂，却听那边女生漫不经心地直直问，“回家？回哪儿，你家还是赵栋梁家？”

... ...他忘了，除非他主动选择坦白和揭穿，否则女生可以一直利用不在意和恶劣态度来打太极，也忘了赵兆刚从美国回来，不记得国庆回家的传统很正常。

多少有点遗憾，因为他还没打算结束游戏，至少现在不会。

霍稚干脆地回答，“爷爷的房子。”

“你也回吗？”她问。

“嗯。”

“那我可以不回吗？”

“... ...”

霍稚深吸口气，“最好还是回一下，住三五天就好。”

那边沉默了下，又懒懒地，“算了，反正我也没事。什么时候？我没车，你要不来接我一下。”

女生改口，“你过来接我。”

有点恃宠而骄趾高气昂的意思。

很少出现激烈情绪波动的霍稚很少见地感觉到一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恼火。觉得自己这种反应有些失常，男人稳了稳心情，跟她约明晚五点，正好参加国庆家宴。

“虽然名义上是家宴，但是会邀请一些各行各业的朋友，希望你... ...父亲希望你打扮着装得体一些。”

女生答应后接的那句话人他有些怔住，“真的是赵栋梁希望吗？应该是你希望吧。”

霍稚觉得这个假扮李逵的李鬼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一些不同于角色扮演的敌意。他仔细思索着时间线，发现自己没有掌握的动向就是她出发去上海看比赛那几天。

... ...去一趟上海还能翻天覆地了，怎么，是遇见许文强要罩着她翅膀硬了？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周处长，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嗯，老规矩，发到那个账号。”

嘴上说着麻烦，语气却没有什么拜托和不好意思，像上司命令下级。

那边熟悉地迅速地应了。

这就是权力的实用。这可以掌控的实在的能够化作物质资料的东西，不比空洞的不可保存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来得重要太多、也有力太多？

霍稚挂掉电话，更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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