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Asgore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去水池边洗漱。他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生怕打扰到Alex和Felicity休息，但他踩在某块木板上时，还是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早上好，Asgore将军。”

看来他多虑了。

“早上好，你们平时都起这么早的吗？”

“嗯哼，我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对了将军，我昨天好像喝多了吧。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Asgore停顿了几秒钟：“没有。”

“那就好。”Alex友善地笑了笑，“早饭已经做好了，就在桌子上。”

“谢了，我的朋友。”

按照惯例，部队临行前，要在驻军地进行征兵。Unrotten和Kaylee也早早地来到广场上，帮其他士兵布置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

他们见到Asgore后，异口同声地说到：

“早上好，将军。”

“早上好，二位，你们休息得怎么样？”

“好极了，将军。这是我开战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Unrotten答道。

“还……好吧，我还是在担心Gerson将军。”Kaylee的面色有些憔悴，“万一他们撑不住了呢。”

“嗯，我昨天晚上思考了一下，万一另外几支人类部队同样从别的城市撤兵，围攻Gerson怎么办。所以我打算减少一天的休息时间，明天早上我们出发，待会儿我会把这个通知下发。你们去忙吧，待会儿，想要参军的怪物应该就会过来，你们就按照之前那样，让每个怪物填好姓名，住址以及亲属就行了。我先去别处看看。”

Unrotten和Kaylee各行了一个军礼后回到了登记处。

人类和怪物的战地医院是截然不同的，人类的战地医院，总是充斥着残肢断臂和血污，而怪物的呢，则是一尘不染——怪物体内流出的魔法物质，断肢和尸体全部会化作尘埃随风消散。

伊波特一战，受伤的怪物不在少数，他们自打昨天就挤满了医院，好在他们大多受的是轻伤，处理起来也快，几天的修养之后就能重回战场了。

Asgore走进一间病房，里面躺着几个受了枪伤的怪物，几个医生正在把子弹从他们的伤口中取出。那些怪物一看到Asgore将军，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示意他们无需起立：

“请坐吧，无需行礼了。”

他们便坐着行了一个军礼。

“是你们支撑着这个国家，谢谢。”

他又对着那些医生说：

“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怪物的牺牲都是这个国家的巨大损失，请尽全力就是他们。辛苦了。”

仅仅是三言两语，那些士兵们就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医生更是再次鼓足了干劲儿，尽管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整晚。

他继续向前走，走进一个又一个病房。

“是你们支撑着这个国家”，“你们是最伟大的战士”，“你们为这个国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感谢你们”，“国家会永远铭记你们”，之类话，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这也是他的职责。

但这有什么用呢？

那些士兵，他们死了，没有任何怪物会记住他们，被记住的只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以及将军的功绩。这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在历史的长河中，那些普通的士兵，一文不值。

历史是固然是胜利者书写的，但这些普通士兵，真的算得上是胜利者吗？

他真的不喜欢这样，非常不喜欢。

他已经厌倦了战争。他只想过普通怪物的生活。或者说，他连国王都不想当。

他太累了，太痛苦了。

每次他说出那些话，每次他见到有士兵被战争摧残成了残肢断臂，每次他去安慰烈士家属，甚至是每次下发号令，这种痛苦，便会更加地刻骨铭心。

他有时候真的想跪倒在地，大哭一场，但他不能。

他是所有士兵的靠山，如果他崩溃了，整支部队也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推倒。

Boss怪物，表面有多辉煌，灵魂就有多悲伤。

他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痴呆地望着对面空无一物的墙壁。

“Asgore将军，您在这里干什么呢？”

来者是沾了满身灰烬的Toriel。

“啊……我只是……唉，我总是觉得，那些怪物的死，全是因为我……”

“您不必这么想，和我来，这会让您好受点的。”

Toriel领着Asgore走进一间病房。那里躺着一个重伤的怪物，他身上中了六枪，其中一枪击中了他的动脉，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他有话想对您说。”

Asgore将耳朵贴到那个怪物的嘴边。

“将军……与您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您一定能带领大家走向胜利……怪物王国永垂不……”

他断气了。

“他们甘愿为您赴死，这已经足够说明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将领了。战争总会有牺牲，这不是您的错，这是他们的职责，而您的职责，就是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Asgore叹了口气。

“谢谢，Toriel女士……这多少会让我的灵魂有些宽慰。”

Toriel以一个更加甜美的微笑作为回应，然后便走回病房内。

Asgore离开医院，回到广场，想要参军的怪物已经排起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队。

“Unrotten，Kaylee，现在登记的怪物有多少了？”

“三百多名，将军。按照这个速度，今天结束前，应该能够招到两千多名士兵。”unrotten回答道。

两千多名，足够组成一个团了。

Asgore看着排队的怪物，他们大多衣冠不整，毛发乱成草堆。他们明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险恶的战场，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唉……这是这个国家的错，这是你的错啊，父亲。”Asgore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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