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她踉跄着扑过去，趁它们碎一地前将他们拾起，双手颤抖着尝试把他们放在胸口。

“我……做不到。”那东西像是很烫手，她一把扔给Asgore。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Asgore感觉手脚发麻，他的气息变粗，瞳孔变大，头上冷汗直流，“我不知道……Gerson将军？”

他在害怕，不仅怕祂，也怕那些人类灵魂，即使他杀过无数人也见过无数个人类灵魂，但他仍会害怕，人类灵魂那强大的力量，以及那里边蕴含的贪欲和阴暗，令他为之战栗。

“我恐怕也不行。”

“我试试。”

众怪回头，那是Gaster。

“你确定吗？”

“不确定，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会直接融化，但只有我知道怎么做，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有史以来只有一个怪物成功吸收过人类灵魂，而且只是吸收了一个，一次吸收五个，没有怪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次豪赌，赌赢了，人类直接完蛋，赌输了，不仅人类会完蛋，怪物们也会完蛋，总之人类会完蛋，人类也绝不会料到怪物会拿出吸收人类灵魂这一招，这值得一试。

“Asgore，听好，我严重怀疑这副身躯承受不住那力量，我需要你把我的灵魂放在龙骨炮里，然后把那些人类灵魂放在巨手里，左边两个，右边三个，记住了吗？”

“来吧。”

Gaster掏出了他那颗倒置的白心，他的眼睛立即熄灭了，Asgore死死地抓着白心，放进了龙骨的眼窝中，那眼睛又在龙骨的眼窝中点燃，然后他像Gaster说的那样，左手放两个，右手放三个，巨手合十，然后在那些灵魂破碎的瞬间将他们塞入龙骨的嘴里，顿时，黑雾与白骨的沙尘暴直冲云霄，那暴风里，能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后退——”

Asgore即刻下令后撤，天空中异样的色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白的闪烁，就像黑夜与白天在快速交替，一颗黑白交错的巨树腾云驾雾拔地而起，比凯琳廷的尖塔还要高出几十米，黑色的树荫像是保护伞一样抵御着来袭的触手，树结出一颗白色的果实，不断地变大，变大，最后变得和那树一般高大，一只山一样的骨手抓破了白色的果皮，然后又是一只，又是一只，一共五只巨手，彻底撕破了白色的薄膜，显露出来那神话一般的骷髅巨人，他的脖子上顶着巨龙的头骨，他的嘴上下开合着，黑色雾气的瀑布流淌着，只一瞬间，五只巨手便撕断了一只触手，将他送入龙嘴，汁水四溢，剩下的触手痛苦地蠕动，然后化作巨蟒，想将这骷髅绞杀，触手和骨手在高空纠缠着，骨骼相撞，发出比开炮还大百倍的巨响，有些人类的耳朵里流出了黑血，那他们也不敢反击，这场战斗，他们没有能力更没有资格参与。

一只触手刺向他的头，宽似大江大河的一炮将祂轰了个粉碎。

Gaster的感受着那些人类灵魂，他们的主人曾经也是幸福的人啊，美满的家庭，朴素但充盈的生活，全被那血咒打破了，为了满足某些人永生不老的愿望，他们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被酷刑折磨至心智消散，成为了那样的疯子，最后还要送死，他们打心底是痛恨血咒的，是愿意别人好的，是愿意结束战争的，这是他们的希望与梦想，如今他们有了反击的能力，便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送给Gaster。

他们要让那些战争狂人看看这个世界的真谛。

一只触手妄想绊倒Gaster，被他两手砸拳砸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扁。

怀揣希望与梦想的人性，这是才是最纯粹的力量，什么血咒，什么苦难，什么“祂”，在这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朽木。

触手缠绕在他身上，他干脆将计就计，像盘绳一样用力拽动它，它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身躯从法阵中脱出，呵，还以为是什么，不过是一团形似巨大章鱼的丑陋生物罢了，畏惧它从何谈起？那强劲但绵软的触手只能凌虐比它小的东西，面对同量级的对手，它就是个废物，触手鞭打在Gaster身上，一点伤害都没有，他甚至能用龙骨炮顺便轰击地上的人类士兵。

触手缠绕着他的肢体，延缓了他的前进也惹恼了他，在五魂的干涉下他的意识本就朦胧，再加上取胜的欲望太过强烈，他变得癫狂了，五只手如下冰雹一般砸击着，他拽着剩下的四只触手，将他们打成一个结，刺拳捣在那个结上像是捣在它的脸上，让它止不住地抽搐。

眼见它已无反击的机会，Gaster使出翻天覆地之力，扽着它的触手将它整个甩飞，然后砸在地上，砸在人类阵列里，砸在城墙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它的身体变得瘫软，可城墙没塌，它也没死，末了，Gaster把它抡了上天，龙骨炮轰出几道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将它轰成了碎肉，彻底杀死了它。它的尸块坠落在海里，让腐臭的液体污染了澄澈的海水。

双方都在欢呼，可待会儿，人类就该惊慌失措了。

Gaster没有忘记他们最根本的目的，他凭一己之力，像抱着婴儿一样怀抱着那攻城车，践踏着人类的身体和尊严，任凭他们用兵刃徒劳地修剪着他的脚，来到那巨门之前，咚，咚，咚，每一声敲击的巨响都像是战鼓擂擂，每一声巨响都像所有怪物那渴望战胜的心跳，每一声巨响都像那即将到来的和平之春的惊雷，人类在惊恐，人类在逃跑，城门开了，人类败了，和平来了，春天来了。

这是最温暖的春天，即使冬天刚刚到来，即使天空仍飘着雪花，但这不妨碍她成为最美妙温馨的春天，这是传说的，这是怪物王国的春天，这是怪物民众们的春天，这是和平的春天，这是希望和梦想的春天。

但这仍是寒冬，冰冷刺骨的冬，真真切切的雪花飘落在每一个人类的头顶，寒冷的感觉贯彻全身。这是人类五国的冬天，所有人类的冬天。

怪物们怒吼着奔向破碎的城门，Gaster吸收的那五个人类灵魂早在之前就已经被肆虐得千疮百孔，现在力量已经消耗殆尽，骷髅巨人消散了，Gaster的灵魂从空中飘落，被Asgore接住，他将其放回Gaster的身体，几秒钟后，Gaster的双眼再次点燃了。

“Gaster将军，您带领我们走向了胜利。”

现在他很虚弱，他的灵魂也很脆弱，那力量过于强大，他的灵魂险些就没能承受住。

“是的，我知道……”

Grillby和几个医疗兵抬着担架赶来将他抬到了后方，而其他的怪物也当然没有让他的努力白费，他们将王国的旗帜插在了和平之盾上，有了这关键的一笔，和平之盾才真正成为了维护和平的盾牌。

恐惧在人类部队中像洪水一般蔓延，他们惶恐仓促地撤退，原本不可一世的Jo’nago大势已去，被医疗兵抛弃，只有他的儿子在搀扶着他踉跄着撤退。

“Dim，别管我，反正我怎么都得死。”

“不可能，爸爸，要走就一起走！”

J的儿子，Dim-Toli（蒂姆-图力），和他的父亲一样天生灰发，有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庞和高大的身躯，不去做歌剧演员真是可惜了。

“小心后面！”

他用仅剩的右手抓起遗落的长矛，捅死了一个来袭的怪物。

“换上我的盔甲，你快走！”

“我不！”

“快走啊！”

J的脑袋值一大笔赏金，如果把他活捉，获得的财富足够那个怪物过上三辈子荣华富贵的生活，注意到他的怪物越来越多，Dim再不走，可就真没机会了。

营地里还有最后一匹马，他让给了Dim。

“上来啊爸爸。”

“咱们两个太沉，马驼不动。”

“那就不走！”他强忍着泪水，拔剑准备和父亲一同战死。

“别干傻事！”J扇了他一巴掌，“活下去，找机会，杀了他。”

这是他最后的叮嘱，他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然后目送儿子远去。

“来啊，畜牲们，来啊。”

他被包围了，但没有一个怪物敢上前，即使他只剩一条胳膊，只有布衣和一根钝长矛，那也不是一般怪物打的过的。

“J？”

蓝色的脑袋从怪群中探出，那是Unrotten。

“Kaylee，你看他那样，咱把他活捉，送给Asgore将军，就当告别礼物了怎么样？”

“好啊。”

精力旺盛的一鱼一兔手持兵刃冲向残缺不全的J，Unrotten手一挥将他的灵魂变成了绿色，掷出的长矛和Kaylee的飞刀直指他的咽喉，二怪的配合早已是天衣无缝，他们应该能打过吧，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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