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孽土

Summary:你在日光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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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个世界上是有着不同种族的。

多到数不清，却也分为五方主要的势力。

龙。居住在世界边境与火山的尽头，它们数量稀少，隐居不出，极度排外又十分罕见。虽说性子大多暴戾自我，却靠着强大的力量与财富闻名于世。早在出生后龙就不再需要亲人，导致整个群族对彼此神秘又陌生，争斗与爆发时常发生，这大概也是龙数量极少的原因。

不死族。沙漠与荒原的主人，据说他们的子民是神女曾经赐给世界的礼物，却又被无情抛弃。直到他们找到自己的神，变得不再畏惧躯体的死亡，只因灵魂在祂处得到永恒的伫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擅长蛊药，代代相传的信仰统一又坚固，根本难以动摇。

塞壬。深藏于深海的种族，面容姣好，落泪成珠。雌雄莫辩的神灵生物，曾经是神女落下的露水改变了大海产生的意识，便将游鱼化作灵识。他们得到的赐福让歌喉惑人，他们追随神女，便于千百年间聆听神女带给世间的苦痛，心性冰冷又无情。

精灵。自然与森林的孩子，神曾经允许它们滋生意识，与大地产生连结，便生灵智。它们诞生于花间叶草，食珠露，眠雨中，看穿他人心智，便从此隐居于母树。它们的王似乎无意参与人世纠纷，群族和平安静。

当然还有人类。

就像这个村子里的人。

还有其他人。分散在大陆的每一处。

最复杂也最弱小，却拥有着无限可能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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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是你作为人类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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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杂草，收获麦穗，这是你得到的工作。

有经验的的人教导你上手，在犯了几次生疏的错误后，你很快掌握了基本技巧，并开始起步。工资是日结的，根据傍晚时分上交的小麦数量结算银币，今日获得了两个，你掂量掂量，汗水还留在额角。

“辛苦了。”前来视察的村长拍拍你的肩膀，看起来很是欣赏你的努力：“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吧，明天事务所休息，你也可以休假一天。”

两块银币是不少的价额，根据你的观察，它在这里至少能买五块面包，还有些富裕下的用来买半块奶酪或曲奇。“一份南瓜派。”你将钱币拍上桌台，颇有兴趣地盯着明亮橱窗里那些点心看，这些对普通村民来说算是奢侈的东西对你而言不过是一时的口腹之欲。

店员收下，面带笑容地应声，取了你盯着看的那块出来。圆润的南瓜派，奶油的味道带着鲜甜传入鼻腔，暖灿橘黄的配色的确令人食欲大增。“下次再来。”你才不在乎这东西就花了你所有的工钱，时下的享受才是应该的。拿着东西，你推开建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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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甜点心，你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以前是神明的时候，由于没有饥饿感，你并不会特别在意这些食物的味道。你所要关心的事情可比这些要重要多了，偶尔尝到味道，也只是因为信徒的供奉。还记得塞壬群族曾经送上的深底海贝，鲜美又肥嫩，讨了你不少欢心。

将还沾着奶油残渍的包装扔掉，你起身来到窗前。今夜的月亮被藏在厚厚的云彩里，你伸手推开窗，冰冷的玻璃在无光的夜晚吸允黑暗。铁傀儡在村子的另一头，你看见隐隐跳动的火光，与亡灵生物的哀嚎。

深觉无趣。

准备回头时，你注意到望到窗下那朵漂亮的红花。

带着夜间露水的野花，欣欣向荣，如同巨人胸膛的那抹颜色。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做了愚蠢的事情呢。”你捡起来，花瓣被指腹碾压，合眼：“………”

第一天，依旧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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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神曾经驯龙。

祂与无主的恶兽额头相抵，为它驱散暴怒，带来温暖与拥抱。龙载着神女飞过无边的天际，掠过王国的城墙，宽大的翅膀笼罩住月亮，一如既往骇人听闻。…龙却是安静且温驯的，他陪伴于神身边，任由祂躺在自己的金币丝床。

龙最终迎来毁灭。

神女离去那日，不见踪影，它便难掩狂暴。

大地震撼，山体落发，月亮都要被吞噬。

龙飞去天尽，神不愿再见它。

它等在月下。

悲伤的情绪逐渐化为怨恨，在长久的时光中腐烂变质，最终随着它一同陨落。…于是龙死去了，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死在神女不愿见它的第几千年。尸骨化陆，龙髓成浆，火山就此筑起，龙的后代从岩浆中诞生。

神不再听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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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醒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看来哪怕你已经逝去，塞壬一族仍然好好执行着责任。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叠好床铺，今天不用工作，你便寻思应该找点什么事情做，打发时间。站在自家门口屋檐下，你百无聊赖抬头望着湿漉漉的灰暗天空，雨声不断。

这种日子以往你是最喜欢睡觉的。

躺在虚无之中，以万物为被，闭上眼就是或许几月之长久。如今此身虽陷平庸无奇之苦，却也难免多出些乐趣，是身为神的你无法体会到的。你伸出手，目光飘远般失神，感受雨滴落在指尖的奇异冰冷。

兴许是因为时间尚早，街道上并无行人，各自门窗紧闭，唯有大雨一直下。你最终目视前方，从依靠的墙上起身，踏入雨中。雨滴笼罩你，黏腻而又冰冷的冲刷过皮肤，布料，手心的纹路，耳边混杂而熙攘。泥土与青草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土地被冲刷干净，源源不断流出灰棕色的污水。

这份体验也是真实的。

饥饿感唤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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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的莓果很多，随手便从树上取来一串桑椹。

是时令正好的季节，这些东西生长的很快，有些村民有意识的将它们从野外移植到村子附近，谁都能在回家出门的路上摸上两把。针叶林的色彩普遍尘暗，这些五颜六色的果实的确增加了一丝温暖，倒是可爱。

“早上好。”谁说。

你点头，对着路人笑笑。

若没有担忧之事，就顺着这条道路一直前行下去，也是幸福的。白日的光在空中浮沉，落过树影，柔和安静。雨刚刚停，空气中的潮湿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树叶的青草味。你恍然。

这个被你创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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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把话摆到台面上来说的话，曾几何时，你也真正为这个世界感到欣喜。你欣赏它们，漫步于大地之间，你为矿脉的纹路，自然的呼吸，伤痛与冒险而铭记此刻，并欣欣向荣。只那时的自己拒绝继续下去，她似乎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最无束的美好中。再然后，跟上来的自己，便开始厌倦。

“………”

离开村庄，你的计划是在周围逛逛，可能是寻找一些乐趣，也可以是散步，不工作的时候当然要好好享受生活。不知道此世间，人们是如何娱乐自己的？你随性的想着，弯腰折下路边随风摇摆的漂亮蓝花。生长在泥土中扎根的细小花朵有着脆弱的天性，如今被你拔地而起，似乎也很快就会丧失生命。

绽放片刻的美丽总是令人留恋，你打量着手中色彩轻柔的花卉，觉着还不错，便随手揽入怀。村子延边的道路附着大片的森林，白桦与黑木巧妙融合在一起，远远望去，树木繁茂，遥不见头。这种地形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自然给予的丰富资源与适宜的气候很适合人类居住，风景也的确美妙。

光是在森林周边随性走上几分钟，你怀里已经抱了大堆不知名的漂亮花朵，色彩斑斓，颇为乐此不疲。把这些拿回去，可以插在家里空置的花瓶中，做个装饰。也许这种事情其实普遍很无趣，但你现在确实心情还不错，余力之下值得放缓脚步。

你其实对森林深处很感兴趣，不管是村民口中丰富的自然资源还是罕见的无人风景，都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当然，你也没有傻到直直走进去，任由掌世权柄自顾自浮沉的千百年，这个世界就早在你的闭目下变得焕然一新。危机总是与创新一体，你深知其道。

毕竟，现在的你，可是万千生物中再弱小不过的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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