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拜恩

她再度蹲下身，屈指，在抽屉底部各处扣了扣，终于在某处敲击点，听见一声别样的空响。

手探进更深处，旋开剩余一半螺丝钉，隐蔽的木板内侧掉落一块同色榫卯，不趴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榫卯后暗藏玄机，温乔夷在指节大小的暗格里面摸索一圈，勾出一团揉皱的纸。

经十三年时光消磨，纸张已经泛黄脆化，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将皱得不成样的边缘一点点展开。

羽生结弦凑过来，但纸上写的中文，他看不懂。

羽生结弦：“这是什么？”

温乔夷（Arana）“安徒生童话。”

折痕叠错的彩纸上，只写了“丑小鸭”三个字，是安徒生童话中的插图，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那一篇，似乎撕得匆忙，边缘裂口坑坑洼洼。

画不是印刷的成品，是手绘图。

温乔夷（Arana）“丑小鸭？”

温乔夷喃喃自语，忽然站起身，往门外跑。

……

这栋房子在设计之初，特地加盖了一层阁楼，位于最顶端，没有通上去的路，平时要进去的话，得依靠简易楼梯。

但是楼梯早就不见了，温乔夷在阁楼入口下方干着急，尝试跳了几次，勉强摸了一手灰。

羽生结弦：“要帮忙吗？”

温乔夷还没点头，身子一轻，来不及反应，双脚已经离地，被羽生结弦抱举了起来。

他看着清瘦，但毕竟运动员出身，实打实的训练量，锻就了一身精而不壮的力量型肌肉，抱一个八十斤的小姑娘，不费吹灰之力。

她懵了一懵，她的思维向来敏于常人，难得跑神，直到羽生结弦的询问声，自身下传来。

羽生结弦：“怎么了？”

她一低头，与他困惑探寻的目光交汇，摇摇头，手脚并用地爬进阁楼小门。

不止撕下来的那一页，温乔夷小时候看的所有童话书，都不是市面上流水线生产的装订册，而是妈妈亲手绘制的手绘本。

妈妈喜欢画画，且擅长画画，在油画和水粉领域颇有建树，闲暇时间，会带着她到近郊原野采风写生，那些作品即便放在今天，用现代人的眼光来鉴赏，依旧够格登上世界级画展，展露风采。

可她不图名利，籍籍无名多年，种花作画，自娱自乐，乐得清闲。

阁楼没做清洁，温乔夷刚爬进去，就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

羽生结弦：“Niny酱？”

温乔夷（Arana）“我没事。”

温乔夷捂着鼻子，不大的空间内，堆满了画框，虽然多，但不凌乱，井然有序地码放成高高一摞，占据了半幅空间，每一幅画上都用防尘布仔细包裹。

她弓下身，一幅一幅地查看，掀防尘布时，动作尽可能地轻缓，像对待无价珍宝，每开启一幅画，便开启了一段金钱无法衡量的美好回忆。

翻着翻着，她眼睛忽然一亮。

丑小鸭，找到了！

这幅命名“丑小鸭”的画，主角却不是那只变成天鹅的鸭子。

而是温乔夷。

五岁的温乔夷。

“妮妮永远都不要长成白天鹅。”

手无寸铁的美丽，只会招致无穷无尽贪婪而残忍的猎人。

画作并无异样，温乔夷皱着眉，沉思片刻，将画框翻到背面，从崩紧的画布边缘，摸到一处口子，指尖戳进去，捻到一张纸片，略略刮手，很像照片，暗房冲洗的老照片过塑后的滑硬质感。

抽出手，连带指尖没夹稳的照片，轻飘飘落在脚边，落进手机电筒的冷白光束里。

一张双人合照，左边的人是妈妈，右边的人……同样眼熟。

温乔夷的眉头愈发锁紧，她的记忆力很好，万分笃定自己见过这张脸，可越笃定，越觉得匪夷所思。

温乔夷（Arana）“拜恩？”

可照片下的落款日期，分明是二十年前，2002年，她出生的前一年。

所以，照片上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拜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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