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如鞭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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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岁笙只会那几个词语，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隐约中还闪烁着泪光。

将孩子哄睡着了后，她也安心地入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舒服，没有噩梦般的啼哭声，只有屋外恰到好处的蝉鸣声。

她好像回到了真正的夏天。

第二天，白岁笙醒来旁边已经没有母亲的身影，连着床头边的裙子也不见了。

脑海里此时游荡着一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得快乐”

那是母亲昨晚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晌午，光已经洒满了半个屋子。

白岁笙自己一步一步摸索着，学着母亲的样子，搬着小板凳在灶台面前煮着面。

水煮得沸腾不止，几滴滚烫的水滴溅起，正巧落在了手背上。

疼得她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哇哇大哭着。

可没人会来哄她了。

在地上坐了半会儿，又站起身，一边抹去眼泪一边把煮好的面条用长筷子挑进碗里。

爸爸和爷爷奶奶都出去找妈妈了，没人管她，她只能自己煮着些东西垫肚子。

怕妈妈一会儿没有东西吃会饿到，所以她煮了两碗。

妈妈看见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但等到面都坨了，汤已经干到完全不见，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B：“她妈的跑哪里去了，让老子逮到她我非得砍了她的腿！”

B：“妈的她最好彻底死外边了，留下这么个赔钱货贱不贱！”

B：“要不是这村里都知道我有这个扫把星了，我早掐死她不知道几千回了。”

梦里的爸爸，怒气冲冲地推开了房门，满嘴脏话地愤愤道。

C：“我当初就说你不该娶她进门，现在你看好了吧，连个男孩也生不出来，还要养这么个哑巴养十几年”

后面还跟着满脸皱纹的两位老人。

B：“哎呀妈，当时不是看她长那么漂亮嘛，她家彩礼又不高，她人还好骗”

D：“那你现在怎么办，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离婚，你要不先去找两个女的培养下感情，等能注销她身份证了，你就跟人家在一起”

C：“他还能找到谁啊他”

B：“妈，你可别这么说，想当初我十几岁的时候，王家那个二姑娘不是总从院子门口路过吗，这表明了就是喜欢我”

B：“可惜她太物质了，我主动跟她表白，她还不答应，说什么不认识我，装得要死，每次遇见都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后来做了厂长夫人，你说就这我想找啥样的找不着啊，要什么钱，我不比钱好啊”

C：“走了也好，最好别再回来了，她这一走屋里都没那么晦气了”

白岁笙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她的脑袋左右转动。

三个人。

都不是妈妈。

她将桌子上干成一坨的清水面包在怀里。

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面保暖，这样妈妈回来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面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B：“你在那抱着碗面干什么！神经病！脸都被你丢尽了傻子！”

她的父亲口无遮拦地骂着她，上前连着好几步将她怀里的碗夺走，找不到撒气的地方他只能懦弱地朝着自己的女儿发火。

幼时白岁笙“面，面…”

白岁笙不知道她的父亲正在恶狠狠地辱骂她，只知道那是她亲手给妈妈煮的面。

白岁笙眼眶里装满了泪水，伸手想要把那碗面抢回来，却一把被摁住，所谓的父亲揪着耳朵不停埋怨。

C：“行了行了，骂够了就停手吧，也不怕她以后攀上什么人物了不认你这个爹”

B：“她敢？！我送她去和她娘见面！”

……

白岁笙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了那最令她安心的呼唤声，日日夜夜，都要忍受着一身酒气的父亲的辱骂和殴打。

而后几天，她唯一能听到关于妈妈的话全数是从她的父亲和爷爷奶奶那听到的，每天仍然是那么几句骂她的话。

这天，白岁笙听到了跟之前不一样的话。

B：“我就说她有病，跑海边去了，没结婚之前她就说想去海边玩，这下行，玩死了吧”

B：“死了挺好，我可以找下一个了”

C：“话说的好，你找到了没有”

B：“慌什么，什么样的我找不着”

白岁笙愣愣地听着他们议论纷纷，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死了…？

那是什么？

她只能独自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想着什么是海，哪里是海。

会有妈妈吗？

……

在她三岁半这年，屋外爆竹声声响起，同龄人在小路上欢笑着追逐打闹。

大家都为新年做上了准备，而他的父亲带了两个陌生人进门。

看样子是一对夫妻。

两人穿着时髦，与破烂的木屋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夫妻二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而他的父亲只能用蹩脚的带着口音的塑料普通话回应。

白岁笙一年半来，没学多少词。

一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死亡的意思。

但是听说，人人都畏惧这种东西。

那妈妈会不会也很害怕啊？

白岁笙出神地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个痴呆的傻子。

此时，窗外飞过一只鸟，不停盘旋在天空上。

与妈妈裙子上绣的那只一模一样。

三个人在屋子里聊了很久，最后，那个陌生的叔叔和她的父亲握了手，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B：“诶，白岁笙，别看了，过来”

她的生父语气略带不悦地喊着她。

白岁笙转头，小跑着过去。

B：“这两位，以后就是你的父母”

B：“他是你的爸爸”

她的生父指着白岁笙面前的男人说道。

B：“这位，是你的妈妈”

又指着白岁笙面前的女人说道。

他的生父把她往前推了推。

B：“叫爸爸”

拍了拍白岁笙的肩膀，示意她识趣一些。

幼时白岁笙“爸…爸”

白岁笙一字一顿，清澈的大眼珠无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得他心生怜爱。

甲：“真乖呢”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的生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她推到女人面前。

B：“这是你的妈妈，叫她一声妈妈”

女人穿着米白色大外套，面目和善，中高的丸子头尽现古雅之气。

白岁笙想要念出那两个字，却又如鞭在喉。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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