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梁上燕·转4

梁上燕

『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

曲洐和苏祁，说到底，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曲洐有时候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却已经不记得苏祁的模样，但是这个名字却始终在她的心头，成为抹不去的朱砂痣、天边望不到的白月光。

转·何处飘蓬

帝王，不会如此轻信他人言语，但是帝王，可以选择真相。

什么是真相呢，帝王所说的，便是真相。

大殿上仿佛凝固了时间。

望着曲洐迟疑的目光，帝王似是早有了对策，他貌似不经意地提起了曲洐的母亲。

“爱妃竟是不愿吗？难道爱妃竟是真与这谋逆之子有所关联，才这般不忍。可惜朕密旨告知了定州知府，还让他好好照顾爱妃的家人呢。”

母亲。那是曲洐最不敢触动的人。

于她而言，她或许是可以随着苏祁共赴黄泉，死在这个大殿上，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她而出事。她赐予了曲洐生命，也是她给了曲洐机会去离开那个家。无论母亲前半辈子做了什么，无论曲洐有多对母亲哀其不幸，可是她终究不能拿母亲做赌。

这天地之间，便就只剩下了这条路可走吗？

曲洐在心中喃喃。

闻此，曲洐思索良久，咬了咬牙，颤抖着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她的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曲洐望向了苏祁，却只见他对着她扯出了一个笑，那笑中，没有半分的怨恨。

从这里走到苏祁的身前，似乎有万里那么长。曲洐的步伐迈的缓慢，她似乎在等待着奇迹的到来，像是突然杀进江湖人士救走苏祁，像是帝王突然转了性子网开一面。

可是哪怕她把这个步子迈的那般缓慢，也终究是有结束的时候。她颤抖的手将酒杯送到了苏祁的面前。

她停在了苏祁的面前，不敢对上苏祁的目光。

甚至在那一刻，她有了同归于尽的冲动。

“别怕。”苏祁在她耳畔轻轻道，“阿洐，帮我照顾好我妹妹。”

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很轻，若非曲洐站在苏祁的面前，是听不见这些话语的。曲洐闻言一惊，只见苏祁对着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道：“恭喜皇上得偿所愿，愿娘娘千岁。”

血从他的嘴边流出，转瞬之间又呈奔涌之势，没完没了的血从苏祁的嘴边、耳边涌了出来。曲洐吓得扔掉了酒杯，跌坐在地上。

苏祁很快便咽了气，望着满地的血迹，帝王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宫人来清洗。

“莫脏了朕的皇宫。”帝王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浮云。

曲洐却还陷在这个噩梦里，她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苏祁含着笑的模样，她看着自己的手，这拿着酒杯的手，亲手葬送了苏祁的生命。

这次，苏祁没能逃出生天。

曲洐呆呆愣愣，直到帝王走过她的身边，唤了一声：“爱妃。”

她瞬间惊醒过来，对上帝王那言笑晏晏的脸，心中只觉得可怕至极。

伴君如伴虎，这世道从来是如此。

君王想要什么，便能拥有什么，哪怕这是虚假的，也能变成真实。哪怕他知道苏祁说了谎，却也能装作宽容。

曲洐想，留下她，又是为了什么呢？只是图这张脸吗？那些后宫女子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妃位，竟是这般轻易就给了她。

这可真是圣恩眷宠。

曲洐苦笑着。

或许帝王还觉得，曲洐这般出身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威胁吧。哪怕是作为枕边人，帝王也不会害怕她在枕下藏把匕首。

曲洐明白，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她的生死，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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