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美人图·承4

承·齐天乐

那青色的倩影踏着零碎的脚步，皓白如雪的手腕上系着银铃，随着她摇曳的步伐发出脆响。

她走到洛培风面前，瞧见了林夫人，又笑起来：“母亲，你也在呀！”

“瞧你，都要嫁人了，还这么跳脱。”林夫人无奈一笑，点了点少女的眉心。

“哎呀，我这不是听说哥哥平安归来，太过喜悦嘛，母亲可就别念啦。”少女拽着林夫人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

“嫁人？”洛培风一惊，忙问道：“清灵要嫁人了？”

林夫人点点头，声音温婉：“是呀，是徐家的那个小公子，你应该还记得。说起来，那倒是有缘分。好了，瞧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些事情，你和清灵在一块聊聊吧，她这些时日没见着你，也是忧愁了许久。”

语毕，她转过身，也不管洛培风的神色，搭上侍女的手，走出了大厅。

洛培风拍了拍衣上的灰尘，眉毛一挑，看着洛清灵道：“你不准备跟我说说？”

洛清灵仰起头，将手背在了背后，晃了晃，道：“说呀，我这就跟你说。”她转过身小跑出了大厅，洛培风无奈地笑笑，抬腿跟着她的步子。

林夫人绕过了池塘，来到了祠堂。

“你来了。”老夫人正跪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祷告。

“母亲。”林夫人也跪在了蒲团上，欲言又止。

“林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才你也听见了，那么风儿那婚事，你是怎么想的。”老夫人语气淡淡，神色不显。

“那姑娘救了风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他们若是真的有意，我们也没有拆散的意义。母亲，或许，便让风儿得偿所愿也好，让他不至于有所怨怼。”林夫人轻轻道。

听得林夫人咳了两声，周边侍女连忙递上手帕，老夫人睁了眼睛，眉头一皱，叹息道：“林意，你这身子骨不好，就别跪着了。”

老夫人道：“得偿所愿……他所愿的到底是什么？恒儿死的早，你们母子二人也没个依靠，起先我想着风儿平安顺遂便好，这荣华富贵，守得住便守，守不住也就罢了。可是他又汲汲于功名，也不成家，就一心想着要建成事业。我以为那就是他所愿，我也就随他去了，既然他想功名，那我再去撑起这个洛家，也无妨。可是现在你看，他为了一幅图搞成这样，又非要去娶一个无关功名的女人，现在这是他所愿，那以后呢？要是以后他又想着要求得功名，会不会又怨怼起我们没有给他寻个世家女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林夫人沉思片刻，也道：“可是风儿对那姑娘，怕应是真心的。这么些年，他也不曾忤逆您的意思，这次却铁了心要娶那姑娘，那眼中的爱意也做不得假。母亲，风儿已经及冠了，他不是个小孩子了，这既然是他的选择，那便让他去承担这些后果。”

老夫人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正因他及冠了，我才不敢让他轻易做下抉择。以前有洛家护着他，还能说是年纪小不知事，可既然成了家，就要担起责任。那姑娘不像是个坏人，可是毕竟家室单薄，也没个倚仗，现今风儿一心扑在她身上，她当然能安享荣华，可若是风儿此后变了心思呢？他今天能带回一个云离，那以后又带回一个花离，或是突然想着求娶世家女，那这个时候，那姑娘该如何自处？总不能又重新回到那山上去吧。那可是救命之恩，我们怎么能以仇相报。”

“母亲，你想的太远了。何况，风儿也不是那见异思迁之人。他若是一心想求娶世家女子，早在他执着于功名的时候便娶了，何苦等到现在。退一步说，哪怕以后真有二心，那姑娘毕竟是救命恩人，风儿待她如何且先不说，洛家定然是要以礼相待，决不能让她受了委屈。”林夫人道。

祠堂内安静得可怕。

老夫人望着香炉升起的袅袅细烟，看着那摆着的牌位，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也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年轻人的心思我也懂不了。你这做母亲的都不在意，既然他欢喜，那便随他去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也不是老身要操心的。”

“不过林意，你这身子本就不好，这祠堂寒气重，外面暑气又重，可别再受了寒，快些回去吧，晚上还有晚宴。沛儿，快送夫人回房歇息。”老夫人语气轻快了许多，又默默念起祷告词来。

那林夫人身边名唤沛儿的侍女连忙应答，林夫人浅笑着行了个礼，由着侍女扶着她慢慢走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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