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美人图·合5

合·相见时难

云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洛府。

看见她醒来，容书容画颤抖着抹了泪，容书低声道：“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您昏迷的这几日间少爷可担心了……”

容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却发现云离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不着一字。

她空洞的眼睛里面仿佛无波的古井，冷漠地让人感到可怕。

容书不敢置信地摇了摇云离的身子，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可是云离仍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洛培风带着医师来的时候，便瞧见的是云离沉默的模样。

那和曾经的云离全然不同，以前她该是有些怯生生却仍然像是山中的精灵，会笑会闹，可是现在她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冷淡而又陌生。

看到洛培风进了屋子，她神色一动，只是轻轻一瞥，也未着一语。

医师会意地上前把了脉，随即退了下来，洛培风虚掩上房门，这个过程中云离没有任何动作。

医师沉默半晌，他道：“少夫人此症，乃是癔症。”

“癔症？”洛培风一愣。

“正是。封闭内心，记忆错乱，只如同提线木偶……洛少爷，容在下多嘴，少夫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导致她不愿醒来。”医师道。

“刺激……”洛培风垂下了眼，这短短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竟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云离发着疯刨溪琴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心中既心疼又悲痛，那明眸善睐的少女转瞬间便成为了火光中的灰烬，他后来找人去那里巡视，也只是挖出了血肉模糊的碎块，让人痛心。

云离这般模样，其实洛培风是有所知晓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换作是谁都没办法接受，太多的冲击让她根本无法思考，更何况是做个理智清醒的人。洛培风愧疚不已，他想，若非是他惹出了这一番事情，云离不会负气出走，便不会遇见那可怖的神医，神医纵使是有何种手段，只要云离待在洛家，那都能有所防范，而不是像如今这般。

谁成想，神医竟是杀人的毒医。就像爱也会变成杀人的刀刃。

“那，请问医师，这病症可有法子？”洛培风问道。

那医师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这是心上的病症，药物起不了作用，或许哪天她自己想通了，这症结便解开了，若是想不通……”

医师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洛培风行礼告辞。

洛培风站在庭院中，迎着萧瑟的秋风。他第一次想，还不如死在风雨交加的大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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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离彻底疯了，她时而呆愣痴傻如孩童，时而疯癫狂怒似暴徒，时而像是死物那般寂静无声，桌上的茶盏灯盏碎了一地，她便在那满是碎瓷片的地上走来走去，脚上沾满了血也没有任何感觉似的游走，待到容书转过身来一看，吓得七魂失了六魄，洛培风连忙让下人撤了所有易碎的物件，又撤了所有锋利的东西。让容书容画甚至还有三四个丫鬟小厮日夜盯着她，生怕云离有些什么动作。

除此之外，洛培风整日间抱着云离一声声念着对不起，可是他怀中的人对这些话没有任何反应，看得洛培风越发愧疚。

他只能越发精心地去护着云离，期盼着她好转的那一天，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早就没有关心过那个从海上带回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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