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梅花落·承2

『念尔零落逐寒风。』

司瑶被送出了宫。

离了那重重深渊，司瑶只觉得外面的空气美好的让人流连忘返，她有些愧疚地想，姐姐此后便出不来了，什么时候还有相见之期呢？

然而直到她被宫人带出宫里，她也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

侍女说，贵妃娘娘正忙着侍奉皇上呢，没空来陪她。

司瑶有些难过。

她该明白的，她本来就不是司家正统的女儿，姐姐心好待她不薄，却始终是存了厌弃之心，姐姐在宫里过得如鱼得水，或许，那便是她的选择。

不过这些情绪在瞧见司家二老的时候，都化为了烟云。

司家二老心疼地抓着她的手细细询问，夫人道：“阿瑶，这宫中难行，你怕是被欺负了吧。”

司瑶想起来被教导女官骂的狗血淋头的日子，又想起来那漆黑一片的山洞，她有些委屈地扯着夫人的衣袖，哭得颤颤巍巍。

夫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阿瑶，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的，姐姐一直在护着我，我没有什么委屈。”司瑶抽泣道。

姐姐对她极好，司瑶心里比谁都明白，若不是想要出宫，她也愿意和姐姐一直待在一起。

可是现在姐姐被锁在了宫里，她便成为了照顾司家二老的唯一人选。

司瑶不会想到，在她出宫的那一日，宫里册封了贵妃。

出宫之后，司瑶与姐姐的联系越发少了，她好像只能从零零星星从京城回来的士子或是商人身上打探到一些消息，像是说贵妃娘娘如日中天，帝王宠爱之甚，已经三日未曾上朝，那些士子悄悄骂着这传闻中的贵妃娘娘，用尽恶毒的词汇将帝王的不作为尽皆怪罪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身上，他们说，贵妃娘娘定然只是个无才无德的女人，担不起贵妃的责任。

司瑶总会愤怒地去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士子争吵，她年岁渐长，也不再是那个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女孩，却全然像是变了个模样，她偶然间拜了江湖中有名的剑客为师，学起了剑法，性情也刚强了许多，她本来只是为了防身，也是为了教训那些口出狂言的迂腐之人，却从未想到，会有另一番作用。

贵妃娘娘死了。

那封讣告来得过分突然，宫中说她突发恶疾，当夜便走了，太医院忙里忙外也没能救的回来，宫中的人哭得悲哀。

“尸身呢？我女儿的尸身呢？”司家二老抓着宫里人员的衣袖，声音嘶哑。

“皇上说了，贵妃娘娘生前受宠，自然是要葬入皇家陵寝。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还不谢恩。”

司瑶头脑一片空白，司家二老也因此忧郁成疾，第二日便撒手人寰。

临终之前，司家夫人道：“阿瑶，我们走后，便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活着，司家是存是亡并不重要，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便足够了。”

司瑶泣不成声。

司瑶并未守着司家的家业，她突然离开了城里，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她。

曾经如日中天的司家便这样走向了衰落。

“你们听说了吗？贵妃娘娘哪是因病去世的呀，她分明就是被淹死在了皇上那殿前的湖中，据说在寂静的冬日，她一身彩纱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被捞起来的时候尸身都已经凉透了。”有人道。

“你这是听谁说的，天家的事情，容得了你去胡说八道吗？”另一人一惊，忙问道。

“这可是千真万确，贵妃娘娘跳湖的缘由可没人知道，但她定然不是因病去世的，那夜为了捞贵妃娘娘出来，整个皇宫都没睡好呢！”

她听着这些话，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那深宫庭院，终究还是夺了姐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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