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尔零落逐寒风。』
自从那日被救,她对黑暗的恐惧越发严重,索性便住在了姐姐的宫殿里,姐姐对她悉心照料,让司瑶越发依赖起了姐姐。
只是司瑶发现,姐姐对她管得有些病态。
她不让司瑶踏出这宫门一步,只能呆在小小的庭院里做些无趣的事情,连她每日的吃食都被管控得细致,她其实始终不知道那次的被拐,究竟是何人所为,宫里没有半点消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听到了李婉仪前来探望的话语,姐姐只是紧紧抱着她,问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想当妃子吗?”
“我不想,我想回家。”司瑶答道。
后来在花朝节上,那个年轻的帝王挑起司瑶的头,问的那一句也是:“你想当妃子吗?”
司瑶呆愣,被这个陌生的男人搞得有些迷茫。帝王微微眯起了眼,似是在想些什么。
姐姐连忙上前去解了围,帝王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司家长女身上,他笑了笑,给她乌黑的鬓发上插了一支海棠。
“海棠当配美人。”他说。
司瑶很多东西是不懂的。
就像她不理解姐姐为什么非得去跟着李婉仪去争来争去。
姐姐分明是温柔的性子,却偏偏在这深宫里想尽办法去求得上位者的喜爱,她不明白这个向来宠爱她的姐姐,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去争权夺利。
她生气地想,姐姐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的。
司家的才女,应当是光风霁月,恍如月宫仙子,美丽而无欲无求,她怎么会喜欢这些没有意义的权势呢?
姐姐以前是不想当妃子的,她能感觉到,姐姐在这宫里过得并不自在,她听李婉仪说,秀女待到年满三十岁便能选择出宫,她便开始掰着手指算起日子,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姐姐一同出宫。
可是姐姐做了妃子,那她这辈子便真正被锁在了深宫里面。
姐姐为什么不拒绝呢?她分明就是不想当妃子的。
司瑶搞不明白,她有些难过,既是觉得姐姐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又悲伤于在宫中的孤苦无依。
司瑶望着宫里一日日堆着的珠宝首饰,听着那传礼的宫人对姐姐越发尊敬的称呼,她只觉得好像回家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不该是这样的,司瑶低声哭泣。
姐姐不愧是传闻中的才女,她好像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她从小小的秀女数月之内连升三级,一跃成为了最受宠的妃子,李婕妤最后也居于她下,谁能想到呢,这个曾经受宠的妃子,突然间成为了罪犯,所有的证词都指向了她。
司瑶偷偷溜出来在殿上看见了眼神凶狠,恨意滔天的李婉仪。李婉仪衣衫凌乱,鬓发散乱,满头珠翠摇摇欲坠,她高喊着:“皇上明鉴,臣妾无罪!”尖细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帝王的心软,她被侍卫拖了下去,视线却正好与藏在柱子边的司瑶对了上来,李婉仪轻蔑一笑,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她背对着上方的帝王,周边的人只当是她已经疯癫。司瑶却周身一凛,她分明看见,李婉仪说的,是:“小心你姐姐。”
司瑶心头一颤,她偷偷探出头,瞧见了座上云淡风轻的姐姐,她好像并未被这见血的事件触动,只是簪着鲜花,笑着为帝王斟酒。
姐姐那太过于淡然的神色,却让司瑶有些恐惧。
李婉仪一朝失宠,宫中众人尽皆倒向了司家长女,司瑶在宫中吃食越发精致,也从从前的小宫殿搬到了大殿,她的活动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有些时候,王秀女张秀女会来姐姐的宫中聊些故事,司瑶便听说了司家凭着姐姐如日中天,一跃成为新晋的士族,一时间门庭若市。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这些日子来,司瑶与姐姐的话少了许多,或许是司瑶已经不再是小孩的年纪,又或许是李婉仪那奇怪的笑给了她莫大的心理阴影,她与姐姐不像是从前那般亲厚,心里也藏了些不能与之所道的话语。
只是姐姐也不得空,她整日间忙着如何讨好帝王,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成为宫里有名的宠妃。
“你想要什么呢?”司瑶生辰的时候,姐姐问她。
“我想回家。”司瑶道。
姐姐的手一顿,她沉吟半晌,最终是没有回答。
司瑶失望地转了头去。
她没有听见,姐姐苦笑着答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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