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凉

那晚，转基因灯草几乎全部卖光，你赚得盆满钵满。

留下你委托的生产转基因灯草工厂的联系方式后，你无视人们期盼的目光，抱着最后一捧灯草离开。

回到家后，你倒头就睡。

……

你躺在一大堆金光闪闪的摩拉上，双手捧起一堆，再微微松开，享受它们自指间哗啦啦流下的感觉。

你（夏唯）摩拉，嘿嘿，好多摩拉……

忽然，一张大大的委托书自天而降，盖住了你。凯瑟琳小姐温柔中暗含冷意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旅行者，今天，你完成委托了吗？”

你（夏唯）！

你从梦中惊醒。转头看窗，太阳已升到半空。

你（夏唯）糟糕，今天的委托——

咦，不对，我现在不是有充足的摩拉了吗，哪需要靠接委托过日子？

这么一想，你安下心来。

今天，就给自己放个假吧。

————林间小路上————

此时正值大暑，是夏季最热的时节。阳光毒辣，树荫下却很凉快。

你双手背在身后，像老年人一般，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着。

你就这么走啊走，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附近草坪上躺着的一个熟悉身影：

你（夏唯）哟，阿森！

你朝他招招手。

那人起身，转过头，微微一笑：

艾尔海森：嗨。

你跑向他，一屁股坐到他身旁。

你（夏唯）在看啥呢？

艾尔海森：没看什么，放松罢了。

艾尔海森：这种好天气，最适合什么都不干。

说着，他又躺回去，懒洋洋地闭上双眼，留你一人干坐着。

无聊地抠了会儿草后，一个解闷的游戏蹦入你的脑海。

你（夏唯）哎，阿森，我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

艾尔海森：哦，是什么？（仍然闭着双眼）

你（夏唯）那就是——

你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然后道：

你（夏唯）故事接龙！

艾尔海森的眼皮颤了颤，然后他淡淡地道：

艾尔海森：你自己玩吧，我不感兴趣。

你（夏唯）哎，别急着拒绝啊，我向你介绍一下游戏规则，保证你感兴趣！

艾尔海森：……

你（夏唯）游戏规则很简单。若我们俩玩儿，就是我们中的一人开一个故事片段，对方接下一段，然后那人接下下段，双方轮流接下去，直到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你（夏唯）考虑到你是游戏新手，我们可以降低难度，就地取材。比如……那边有个小孩！

你指了指远处河滩上的小孩，他正在堆石头。

你（夏唯）那个小孩正在努力地堆石头，他似乎要搭起一座石头塔。此时，他正吃力地搬着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对他的小身板来说实在太重了，但他毫不气馁，气喘吁吁——

艾尔海森：（睁开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你如何确定他在喘气？

你（夏唯）可以靠想象，不必一切都照搬事实。

你继续道：

你（夏唯）他气喘吁吁地搬起石头，颤巍巍地把它放在石头堆上。接着，他捡了几个小石头，按从大到小的顺序，叠到那块大石头上。

你（夏唯）做完这些后，他绕着石头塔转了几转，像一个艺术家似的，满意地打量着这件伟大的作品。然后，他蹦蹦跳跳地跑向一对男女，他们似乎是他的父母。他兴奋地拉着他们的手，想让他们看看那件作品。

你微眯起眼睛，声音渐渐低沉：

你（夏唯）他的父母正在高声争论着什么，是女方向男方抱怨生活费给得太少还是男方指责女方总是在外面都不回来看看孩子呢？离得太远听不清，总之，是些不愉快的事儿。他们太专注于争吵了，以至于忽略了孩子弱弱的请求声。

你（夏唯）孩子茫然无措地夹在两个争吵的大人之间，逐渐不耐烦起来，他尖声嚷着“爸爸妈妈”，却被两人劈头盖脸斥了一顿，说了什么呢？可能是“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之类的吧。

你（夏唯）孩子的气没法发到强势的大人身上，只好发泄在他的作品上，他恨恨地走到石头塔旁，一脚踹散了石头塔。可能半个小时才做完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被他亲手毁了，可他毫不在乎——既然他的作品得不到他人的认可，那还有什么成就感可言？那这作品还有什么价值？

你（夏唯）未来，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容易半途而废的人，因为没有人在他坚持完成一件事后鼓励他，他缺少坚持一件事的正面反馈。他还可能成为一个极度渴望关怀的人，因为父母对他缺少关注。当然，他也有可能变得冷漠，因为父母的争吵向他传递着糟糕的情绪，他希望将这些情绪隔离出去。

你（夏唯）The end.

你（夏唯）这个故事怎么样？

你期待地看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还不错。

你（夏唯）你要不要试着编一段？

艾尔海森：好啊。

艾尔海森：那对夫妻情感出现破裂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的目光紧跟着那对夫妻。

艾尔海森：呵，我发现了什么？女方偷偷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像是……离婚协议。她把孩子支开，严肃地和丈夫讨论着什么，可能是离婚前要处理的事？

艾尔海森：他们讨论了一会儿，然后把孩子召来，女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丈夫，像是问孩子他们离婚后他选谁？孩子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犹豫不决，最后……他嚎啕大哭。他两个人都想要，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艾尔海森：The end.

你（夏唯）（鼓掌）你居然能用冷静的语调，叙述这样悲惨的故事。

艾尔海森：彼此彼此。你看似与那个小孩共情，其实还是凭借上帝视角，客观冷静地置身于故事之外。

你（夏唯）嗯哼。

你（夏唯）啊，那一家人已经走远了……让我们换一个目标吧。喏，你看，那边有一对姐妹。

艾尔海森：（顺着你指的方向望去）哦？有没有可能，她们是一对拉拉呢？

你认真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你（夏唯）她们长得那么像，应该是姐妹。

艾尔海森：（笑）不，她们喃喃细语亲密无间，应当是一对拉拉。

你（夏唯）（固执地）不，她们是姐妹。

艾尔海森：拉拉。

你（夏唯）姐妹！

艾尔海森：哈，你随意吧。

艾尔海森：有时，友情和爱情之间的界限是很模糊的。

你（夏唯）她们好像在赏风景呢。坐在树荫里的草坪上，和我们一样。哦，现在，那个矮个儿的女生好像想起了什么趣事儿，很开心地和那个高个儿的女生说着。

艾尔海森：不，那个矮个儿女生说的不是什么趣事，而是倾慕之情。你看，她的脸红了。

你（夏唯）那、那是因为激动！

你（夏唯）（咬牙切齿）艾、尔、海、森，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故事大纲？

艾尔海森：（摊手）规则里可没说要接故事的人按照开头的人的故事大纲走。

好像是这样没错……

你（夏唯）唉，算了算了，换个故事吧。哎你看那边……

……

树荫里，两个闲人观察着人间百态，在笑闹中，共同创作出一个又一个故事。

乘凉时光，因这些故事，而格外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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